在顾仙佛与陈珏王子狐的闲谈之中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在伙房的全力运转之下,一盆冒着热气腾腾相间着金黄与大红的蛇羹才被四名婢子齐心协力地抬了上来,刘启端着一个青花白玉的托盘紧随其后,托盘中央是一个沸腾的锅子,里面烫着两壶二十年份的黄酒。
王子狐笑呵呵地搓了搓手,把桌面上的注入蟹钳之类的小零嘴推到一盘,眼巴巴地看着那四名婢子手里的蛇羹,待到装着蛇羹的铜盆放到桌子上之后,顾仙佛与陈珏二人便已经听到了王子狐肚子里的咕咕叫声。
顾仙佛笑着摆摆手,刘启便带着婢子收拾桌面上的零碎残羹,顾仙佛笑道:“这蟹钳给我留下,好就没吃咱顾府自家酿的醉蟹了,现在吃起来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下去以后跟账房说一声,齐师傅的月钱添上三分。”
刘启先是把装着蟹钳的小碟恭恭敬敬地摆到顾仙佛面前,又替三人斟满酒之后才抱起其余的残食,笑道:“得来老爷,您慢用着,我把这些东西收拾完了就在门口伺候着,有什么需要的您知会一声就成。”
说罢,刘启便带着四名婢子恭恭敬敬退出房间,小心翼翼地磕上房门,只留下三个饿极了的大男人如狼似虎般的盯着桌面上的那一盆香喷喷地蛇肉。
顾仙佛笑了笑,抄起筷子挟了一片似雪般白皙的蛇肉在蒜泥里蘸了蘸,递到嘴里略微咀嚼一番后笑道:“不错不错,也怪不得子狐对这锅蛇羹念念不忘啊,滑嫩弹牙,嚼着爽利,可惜咱要得有点急,火候不太到位,若是再在火上煨上小半个时辰,这锅蛇羹的味道就真的出来了。来来,你二人别光看着,下筷尝一尝。”
眼巴巴的王子狐等着就是这句话,抄起筷子便挟了两片早就看准的大片蛇肉,蒜泥椒盐一概不用直接便扔到嘴里大口咀嚼起来,虽说烫的他龇牙咧嘴却还是不舍得吐出来,只能一边呼着热气一边拼命咀嚼着美味,看着顾仙佛忍俊不禁。
陈珏吃态比起王子狐来好了数倍,先是夹起一片适中的蛇肉蘸了蘸蒜泥放到自己面前的碗碟里,然后拿一根筷子又在自己面前那装着椒盐的碗碟上蘸了蘸,把那沾满椒盐的筷子在蛇肉上滚了一滚,待到椒盐全部吃进蛇肉表面之后,才夹起蛇肉慢斯条理地放入嘴里,细细品味起来。
顾仙佛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想起父亲之前说的那句以一人吃相便能看出小半品行这句话。
别看表面上王子狐吃的迅猛陈珏吃得细柔,但是王子狐与其说是吃蛇肉,不如说他是在吃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念想,新鲜劲过去以后也就吃那么几筷子肚子里便装不下去了,倒是陈珏此人,前期能忍住肚内空虚细嚼慢咽,虽说吃得慢一些,但是最后入肚的蛇肉比王子狐肯定是多得多。
好不容易咽下嘴里滚烫的蛇肉,王子狐一拍大腿,赞叹道:“嘿,这厨子做得蛇羹真是绝了,我之前在老家的时候,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的事情都做过不少,也逮到过几条菜蛇,但无奈不会做,只能扒皮去胆收拾干净后撒上些佐料拿火烤来吃,只是蛇肉虽然爽口,但是肉里面的那股子腥气却是死活都去不了,生姜大蒜都试过,有作用,但作用不大。前些日子听顾府里一个小厮无意间说起那次顾相吃完晚饭之时曾经赏给下人半锅蛇羹,吃的他们差点把舌头吞进去,我当时就想,这蛇肉我又不是没吃过,难不成府里的厨子还能真做出花来?今天这么一吃,他不仅做出了花来,还是铁树开花啊!可惜就是这蛇胆被这厨子私藏了,老爷啊,看这条蛇的架势,可有些年份了,这蛇胆可是好东西啊,吃完饭后我替您教训教训那厨子,让他把蛇胆吐出来,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让他私藏了。”
顾仙佛舀了半汤匙的羹汤轻轻吹了吹吸进嘴中,咽下去之后只感觉从口舌到胃都是暖洋洋的,这才咋舌笑道:“做这道蛇羹的那掌勺师傅,在顾府里已经呆了七八年啦,能在顾府里做三年以上的厨子,大多都是精通各大菜系并且厨艺不凡者,但也有一招鲜吃遍天的,这位师傅就是这寥寥数人中能排到前三的人,他只做蛇羹,就会做蛇羹,可就凭着这一手蛇羹,他在伙房里的地位却七八年不可动摇,你说他没有几手压箱底的绝活,谁信?”
陈珏微笑道:“天下是个江湖,顾府也是个江湖,顾府的伙房也是个江湖,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王子狐只顾着大快朵颐,闻言也只是拼命点了两下头之后便继续满头大汗地舞动筷子了。
顾仙佛一边剥着蟹钳一边继续说道:“子狐别看你吃的迅猛,但你刚才却说得不对,这用来做蛇羹的蛇啊,菜蛇不如毒蛇肉质鲜美,而且啊,这蛇的年份也不是越老越好,太老的蛇肉质有些柴,吃起来不爽利,这锅蛇肉虽然多,但是并不是一只老蛇的,至少应该是七八条青年蛇,掐头去尾,只取那七寸周围的五六两蛇肉,汇聚在一起便成了这锅蛇羹。再说蛇胆,师傅可没有私自昧下,你看黄酒就知道了。”
王子狐咽下嘴里鼓囊囊的蛇肉,伸手擦了擦嘴巴的油渍然后在胸前胡乱擦了擦手,这才小心翼翼打开酒壶往里面望了一眼,只见两只碧绿到青翠欲滴的蛇胆相依相偎地待在黄酒里面。
陈珏喝了一汤匙羹汤,笑道:“顾府里最讲规矩,看每日如鹰隼一般在府里转悠的巡查家丁就知道了,在府里呆了七八年的老人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