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言喊着牛昊,没听见回音,接着又喊了一声:
“师弟?”
牛昊还是没回音。
正言转过头看着大师兄,正观摇了下头,眼睛禁不住湿润起来。
怎么回事?
正言扑到牛昊身边,摸到的却是一具硬邦邦的身体。
入夜后的天空虽然没有刮起漫天飞雪,可是极北之地的温度也低的吓人。
牛昊在湖水里泡了一天,被湖水浸透的身体摆在冰面上,用不了多久就被冻硬了。
你不能死啊。
你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大英雄,你死了,我们怎么办?
正言架着两只手,面对牛昊手足无措。
“大师兄。”
正言转头看着正观。
“麻烦你,麻烦你也传些功法给正行,让他活过来吧。”
正观冲着正言轻轻摇着头。
“不行?为什么不行。”
正言不理解。
正言从湖水里爬上来时,也是浑身湿透冷得要死。还不是大师兄传了功法给他,如同在身体里注入了一股热流,很快就恢复过来。
正观说道:
“正行现在,他已经,他……”
正观看着正言,艰难地说道:
“传不过去了。”
正言一下子恍然大悟,嘴里说道:
“正行,被冻僵了。功法传不过去。我先,先,先帮他缓过来。”
说着拖起牛昊的身体,拖向火堆旁边。
正言想要让牛昊的身体暖和过来,牛昊的身体暖和过来,大师兄就能传功法给牛昊,牛昊就能醒过来。
可是,又不能把牛昊的身体架在火堆上烤热。
正言就只能伸出自己的两只手,在火苗上烤热,再去揉搓牛昊被冻硬的身体。
篝火跳动的火苗,不时舔到正言的手掌,疼得正言咧着嘴嘶嘶地吸了冷气。
正观终于看不下去,拉住正言说道:
“正言,快住手吧。正行他,他已经……”
正言不等大师兄说完,就打断正观说道:
“不可能,不会的。正行师弟顽皮,常常跟我看玩笑。这一定又是他在诈死,吓唬我。他,他……”
正言虽然说出这样的话,却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正言猛地跳起身,向着一旁陡斜的冰岩猛地撞过去。
撞上冰岩,似乎还觉得不解恨,嘴里带着怒吼返身向着另一侧冰岩撞上去。
正观知道正言的内心充满愤恨,充满懊悔。
牛昊跟乌螭苦斗时,正言不顾一切想要上去帮忙,却被正观拦住。
正观不想让正言去送死。
正观需要正言,帮助自己把北溟寒铁送回空明山。
毕竟,北溟寒铁对师父,对整个空明山都无比重要。
正观其实也恨自己。
正观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乌螭的对手,却还要肩负降妖除魔的道义。可是这份担子,并不是正观自己承担的,而是甩给了牛昊。
如果最开始,趁着乌螭没发现他们三个的存在,自己就带着正言和牛昊离开,牛昊也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死在这片冰湖里。
想到这里,正观禁不住内心的羞愧,噗通一声跪到牛昊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正言冲着陡斜的冰岩打砸踢踹。
可是就算把北溟大泽的冰盖全都砸碎,也换不回牛昊。
天亮了,正言把牛昊的身体背出深坑,用狼皮仔细包裹起来,拴上大绳拖在身后,往回走。
“我不会把你留在这里,孤零零的。”
正言一边走,一边说。像是说给牛昊听,说给大师兄听,说给自己听。
“我会把你带回青阳城,带回空明山。山上有明镜道长,明镜道长人瞎心不瞎,肯定能看出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山上还有师父,师父道法精深,论修为早已臻入仙境。让师父施展神通,把你起死回生。”
正观拖着北溟寒铁跟在正言身后。
白天拖着牛昊走一天,正言就会跟着牛昊说上一天的话。
到了晚上,正言又会把牛昊的脑袋撂在自己的腿上,坐在篝火旁边念念叨叨地说着话。
正观害怕正言因为伤心过度,失心疯。
可是正观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走出冰冻的北溟大泽,走上茫茫雪原。
正言依旧是这样。
“我一直跟他说话一直跟他说话,他就舍不得离开我们。争取到时间,师父也好将他起死回生!”
正言说。
为了争取时间,正言也不再休息。
不管是天亮还是天黑,只要还能走得动,就嘴上不停,脚步不停。
真要是累得走不动了,也只是把自己裹进狼皮里眯一会,一觉醒来继续上路。
正言这样,正观不敢阻拦,也阻拦不住。
“我们到了,到了,到止阳山了。”
正言说。
“翻过止阳山,很快就能回到空明山,我们就到家了。到家了,就能面见师父,就能让他老人家给你起死回生!”
正言说着,转过头问正观:
“大师兄,我说的对不对?”
正观早已习惯正言一路上的念叨,也不可能听清正言说的每句话。敷衍地点着头,看着渐渐迫近的高大山峰。
正言不确定这里是不是他们当初穿越的山口。
不过没关系。
只要认准向南的方向,一座山峰一座山峰地翻过去,总能回到山的另一边。
来到山脚下,正观冲着正言说着:
“师弟,我们在山脚下歇一晚,明天再上山吧。”
距离上一次休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