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闻听此话都脸色大变。门外守卫的“报”声未落,两名卫兵就架着一个人闯了进来。这是一个衣衫不整两腿不能动弹的信使,他的腿冻僵了,嘴巴还能说话,拖着哭腔道:
“报告太后、皇上,东路军打了败仗,宋贼乘势进攻,打向南京去了!”
本来就脸色铁青的众人听了都如同五雷轰顶。
“快拿毯子来铺在地上,叫内侍扶着他躺下说话。”
萧燕燕命道。内侍们手脚麻利地取来一张厚厚的毯子,放在本来就满铺绣花地毯的帐中,一个小内侍坐在上面让信使靠在自己身上,两个内侍给他揉腿活动血脉。燕燕、皇帝和在场的大帅执政们都围了上去,皇帝急声问道:
“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校满脸冻得通红,但舌头还很灵活,带着哭腔道:
“大军奉命出境驻扎满城以北,监视敌情。侦骑得报有一支宋军从定州北进,看样子是要进犯南京。卢补古大帅率兵埋伏阻击。没想到敌人勇猛得很,我军大败,卢补古大帅的亲兵护着他向北逃跑,全军大乱。敌人也杀向岐沟关方向去了。耶律盻将军见军心已散,势不能敌,只能收拢人马据营死守,派咱们一小队人马尽速到御营报信。将军他们身陷绝境,去晚了就会全军覆没了。”
从满城到此地两百多里,中间好几处翻山越岭崎岖不平,在这样一个数九寒天的日子里他们一气跑来,难怪腿脚都冻僵了。
“敌人有多少人马?”休哥急切地问。
“耶律盻将军让在下报告朝廷,敌人出动了大约两万多不到三万人马。”
“宋国王,你是怕敌人的主力是在西边?”韩德让问道。
“对,看来不是。除非赵光义真的疯了,不然绝不敢现在发动大规模入侵。他现在重点是防守,咱们主力在这里,他的主力也必然被吸引过来。满城的袭击应该是侧应。要不是主帅逃跑,这一仗不至于惨败。”
燕燕命人将信使和他的伙伴抬到另外一间帐中请御医调治和休息。回过头来,见每个人都脸色阴郁,几天来志气高昂的表情上都挂了一层霜。
耶律休哥最先开口,道:
“我立即带兵去满城。”
“你是主帅,你走了这里怎么办?”皇帝一着急都忘记了他自己才是主帅。
“搜集情报还需要时间。这里有太后、皇上和诸位执政运筹帷幄,还有萧挞凛、萧排押、萧恒德等大将能征善战,如果开战时我还赶不回来,这里也不会有问题。但满城出了岔子,不论宋军是去攻打国内还是向东来和莫州敌人会合,都是大麻烦。我必须亲自去一趟稳住局面。请朝廷派两名统领随微臣一起去,如果能把敌人打败,重整西路军,留下两名统领执行原来的牵制任务,微臣就赶回来参加这里的下一步军事行动。”
燕燕抿着嘴唇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好,耶律休哥,就照你说的办。你要争取快去快回。”
当天晚上耶律休哥就率领一万骑兵配备两万匹战马疾速出发。为了不影响唐兴口的军事布署,这是他能抽调的最大兵力。他的坐下是这次战后封他为宋国王时太后亲赐的一匹西域汗血宝马。六年前景宗皇帝送给他的那匹契丹白马已经老了,不能再随他转战南北,他把它送回自己的老家颐养天年。这匹西域马价值连城,比契丹马更加高大英俊。它周身赤红,跑起来如同一团火焰。不仅速度如飞,而且似乎有无穷的持久性和耐力。休哥将它唤作“红孩儿”。继那匹雪白御马之后,红孩儿成了他的挚爱。这次出兵,红孩儿成了他最心爱的坐驾,平时舍不得骑,要到战场上才和它一起出生入死。为了这一次的特别任务,休哥顾不得心疼马力,抚着那缕火红的鬃毛说了句:
“好孩子,辛苦你了。”
便策马狂奔。一路上道路崎岖,其他骑兵都轮换坐骑,只有红孩儿腿不软气不喘一口气始终腾云驾雾般稳稳向前。队伍中有朝廷新任命的两名年轻将帅:接替卢补古临时担任楮特部节度使的御盏郎君化哥和接替都监的橫帳郎君佛留。这支精锐铁骑一夜飞驰二百多里,在第二天黎明之前来到满城。
昨晚天黑之后,耶律盻带领残兵败将退守到一个小山丘上。山下是宋军的重重包围。他知道天亮之后敌人又会发起进攻,自己手中剩下不足一万士气丧尽的兵马,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他仰天祷告,求天降神迹将他们救出绝境。他和宋军都没有想到耶律休哥亲率援兵来救,而且速度快得如同从天而降。
太阳还没有从东方的天际露头,北风嗷嗷肆虐,包围山头的宋军还蜷缩在帐篷里舍不得离开暖和的被窝,耶律休哥就从背后发起了冲锋。这股宋军是田重进的部下,主帅留下他们消灭残敌,自率大军北上去了。这一万人马本来以为山上的败兵不堪一击。他们丢盔卸甲、没有粮食帐篷,已经陷入绝境,这一夜冻也冻死大半。等到天亮,轻轻松松用不了一上午就能收拾了他们。这时如同遇到天兵天将,炸了窝似地乱作一团,除了抱头鼠窜向南狂奔不知还能做些什么。找到马的、跑得快的逃出一条命,动作慢的就被砍翻在营帐之中。
耶律盻如获重生,感激得涕泪纵横。耶律休哥整顿人马,宣布由化哥和佛留接替主帅和都监。卢补古临阵遁逃,如果还活着便夺去官职,贬为编氓;耶律盻虽然坚守有功,但也要以败军之罪处以杖责;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