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乢州太守司马追风!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休要学那不成器的市井小人,徒逞口舌上的功夫!”
司马追风神色肃然看着那重甲大汉,浑身燥热早就不知去向,满身的热汗早就化为了冷汗。
重甲大汉身上的甲胄通体漆黑,线条古朴厚重,左右肩膀是两个蛟龙吞口,胸前是一头狰狞的黑蛟浮雕。无论蛟龙吞口还是黑蛟浮雕,工艺都精妙至极,鳞甲龙须纤毫可辨。
阳光照在大汉身上,厚重的甲胄上隐隐有一层蛤蜊壳内层一般的润泽光芒闪现,宝光中可见大量的水汽云纹翻滚,这是一件罕见的、珍贵至极的秘符宝甲。
一件秘符宝甲不值什么,出身司马世家,司马追风见过多少好东西?
要命的是这件秘符宝甲上的黑蛟图腾,还有甲胄上的几处水云暗记,都代表了这套甲胄的来历。
司马追风看着这套甲胄,不敢想象身穿这套甲胄的人出现在乢州城意味着什么。他们怎能出现在这里?他们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某,大秦军侯,嬴风。”重甲大汉举起了扛在肩膀上的八尺重剑,双手扶剑直立面前,向司马追风行了一礼:“还请木马太守束手就擒,不要徒增伤亡尔!”
司马追风的心缓缓的向下沉去,他看着重甲大汉冷声笑道:“大秦?前朝古秦,已经是万年前的故事,世间只有大晋,再无大秦。尔等不愿归顺本朝,自愿在那十万莽荒中自生自灭,那由得你们欢喜!”
深吸一口气,司马追风厉声道:“但你等焉敢侵我大晋州城?你们想身死族灭不成?”
嬴风笑着摇了摇头,淡然道:“罢了,言语说不动你,那就,刀剑上见分晓吧!可惜了这厮,多壮实一汉子,怎么就不肯乖乖的听话呢?”
“某可没有坏心,只是想要招揽他投靠我大秦,统辖乢州所有的力行汉子,一起博一个出身。可惜,他却非要去出首报官,白废了某一番好心。”
带着几分可惜的向惨死的孙铁汉望了一眼,嬴风突然大吼了一声:“儿郎们,杀!”
一声长啸,司马追风所在的这条大街,骤然就乱了。
屋檐下的力夫、杂役当中,那些站起身来,神色肃然、目光冷厉看向司马追风的壮汉们突然从腰间抽出黑色的布条,用力的绑在了手臂上。
随后他们用力一扯手中的撬棍,铿锵声中拔出一柄柄寒光四射的重剑。
这些力夫、杂役只占了大街上所有力夫、杂役三成左右,他们拔出重剑后,立刻向身边震惊得好似呆头鹅一样、呆愣愣毫无反应的力夫、杂役厉声咆哮。零九小說網
“兄弟们,咱们力行的苦哈哈们苦啊,整日里扛大包、赶重车,哪家能有余粮?”
“随我们一起干吧,干!拿起家伙,干!”
“打破太守府,洗劫乢州城,金银珠宝、白米白面、绫罗绸缎,由得大家享受哩!”
“有大胆的兄弟,跟着咱们一起干!一起干,博一个荣华富贵哪!”
“不愿一起干的,还把我们当兄弟的,不要碍事,趴下,趴下,不从者死!”
“孙档头不愿意兄弟们发财,已经被嬴风军侯斩杀!兄弟们要么跟着咱们一起干,要么就趴在地上不要碍手碍脚。刀剑无眼,不要怪兄弟们不顾往年的情面!”
挤在屋檐下的力夫、杂役们呆愣愣的看着突然变了脸的同伴们,这些平日里一起喝酒、一起做苦力的同伴,今日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的陌生?
乢州力行档头孙铁汉的尸体血淋淋的躺在地上,那等惨烈的死法好生吓人!
大半力夫、杂役下意识的抱着脑袋趴在了地上,这是绿林道的规矩,只要他们这些力夫、杂役不乱动,不坏事,再穷凶极恶的盗匪也不会轻易伤害他们。
更有小半的力夫、杂役,平日里就是不安分的,他们纷纷嘶吼着,被一股莫名的冲动裹挟着,傻乎乎的跟着那些胳膊上缠着黑色布条的同伴冲了出去。
他们一动,那些手持重剑的力夫就不断掏出一根根黑色布条递给他们,让他们紧紧缠在了胳膊上。
剑光闪烁,伴随着大声的嘶吼谩骂声,首当其冲倒霉的,就是堵在路上的几支商队的管事,以及这些商队的主人家聘用的护卫。
无数惊呼声中,如狼似虎的力夫、杂役冲进了商队,剑光闪过,沉重的八面剑砍瓜切菜般剁下了一颗颗人头。那些商队的管事、护卫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些平日里任凭他们呼来喝去的苦哈哈,还没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惨死在这些卑贱之人的剑下。
“散财!”嬴风双手握着重剑,一步一步向司马追风的车驾逼近。
随着嬴风一声大吼,那些杀进商队里的力夫、杂役手中重剑乱劈乱砍,大量金银铜钱、绫罗绸缎诸般珍贵之物洒了一地都是。力夫、杂役们哈哈大小,随手抓起大把大把的钱财向路边撒去。
“兄弟们,难不成真心想做一辈子扛大包的苦哈哈?”
“起来,起来,站起来呵,杀,杀,杀,杀一个大碗吃肉、大碗喝酒!”
“兄弟们,博一下,打下乢州城,小娘子随便兄弟们挑,宽大的瓦房随便兄弟们住!”
路边趴在地上的力夫、杂役呆住了,大把大把的金银铜钱砸在他们头上,砸得他们生痛,却也把他们给砸醒了。
看着地上惨死的孙档头。
看着满地乱滚的人脑壳。
看着黄灿灿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叮当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