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君又道:“按李意的说法,蒙古马并不是皇上的意思。我也以为如此。如果是皇上,断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人为痕迹。这是有人打算借刀杀人。”
皇后又问:“那这匹马此前是谁在照料?”
“一直都是东阳王的府兵。”霍南君想了想:“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活口了,也就查不到是谁安上的这些甲具。”
“这么说又是桩悬案了。”皇后冷目蹙眉:“每每想到,有人在背后算计太子,本宫就如坐针毡。”
霍南君道:“这朝中明的暗的多少眼睛盯着太子位。”
皇后忖量:“如果太子出事,首当其冲的受益者,就是二皇子了。听说二皇子封爵,东阳王也送了重礼。二皇子曾亲到行馆以示感谢。”
这确也是没法否认。加上行猎前,杨子诀的刻意叮嘱,倒无法释疑。
“这只是我们的揣测,皇上那里已经定了案。咱们没有证据,是没法翻案的。”
皇后道:“皇上已认定东阳王谋反,当然不会再追究。但本宫这里可不是只看证据!”
霍南君想了想:“那匹蒙古马,姑母打算怎么处置?”
皇后侧身靠在玉枕上:“先往它身上查查看吧。实在查不出什么,这等孽畜还留着做什么。”
霍南君倒有所沉思:“姑母不妨将这匹马给我,兴许我有办法将这个人找出来。”
皇后见霍南君嘴角轻扬,一丝精睿从她的眼中流露出来。
……
校场的马厩里,蒙古马的神色有些萎靡。自从它摔伤霍南君后,无疑已被判了死刑。
它身体里的铁钉被取出来调查,但伤口却没人处理。
翻出的皮肉,隐隐已经发炎。引来不少苍蝇围绕,那嗡嗡声就好像恶人的谗言,令人厌恶。
它之前留下的血渍,仍然将胸前凝结成一片深绛色。
如今也只是一天将就着吊着命罢了。
霍南君见到它时,有些不忍。
在围场第一次见到它时,它是那样志骄意满,英气勃勃,接受的都是来自四面的赞赏。
但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它只是一匹马。更是没人在意它的死活。
从那外翻的血窟窿就能看出来。想必马倌们在取钉子时,动作太过粗暴,更不可能会有什么止痛的措施。所以蒙古马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所以这会儿见人接近,又警惕又惊怒的打着鼻响。
马倌想上前将它牵出来,它却扬起蹄子,差点把人掀翻。
纵使它浑身狼狈,但那双眼睛仍然不肯屈服的样子。
马倌挽起袖子,扬起马鞭,怒道:“嘿!你个畜生,死到临头还敢尥蹶子!看爷不抽你!”
马倌就要上手,想来它这几日也没少挨鞭子。
霍南君却出声道:“住手。”
马倌复又停下,恭敬的道:“县君,这畜生野得很。不抽几鞭子,根本牵不出来。让奴才先给它打老实了,才敢让您靠近呐。”
霍南君道:“照你这么打,好马都被你打废了。”
马倌心下纳闷,反正这马都快被宰了,还在乎废不废的?
但他哪里敢跟霍南君顶嘴,只得道:“奴才这不是怕它再伤到您呐。”
霍南君道:“去把食槽清理干净,拿点新鲜的干草料、胡萝卜和水。再把去准备一块盐砖和蒜粉。”
“县君,您这是……”
“还不去?”霍南君冷冷的道:“你的职责就是喂马。马都顾不好,还留你做什么?”
马倌大惊,赶紧道:“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见马倌利索的抱了草料来,霍南君道:“你们都退出去。”
见霍南君自个儿往圈里走,马倌急道:“县君,这可使不得!”
晚晴和幽草也惊道:“小姐,这是匹疯马!小心它又冲撞了您!”
“疯的不是马,是人。”霍南君回头道:“行了,我自小跟着父亲养马驯马,我知道分寸。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反倒让它情绪不安。都出去吧。”
在霍南君一再令下,随侍们才远远的退出马厩。晚晴和幽草扒在门外,紧张的看着。
霍南君抱了草料,平和的看它。
蒙古马一脸警戒的与她对视。
父亲说,马,是一种懂得情感的动物。
尤其是军马,它们忠诚又勇敢,军马的出生就是为了在战场上献上生命。它们短暂的一生值得被尊重。
也不要试图完全磨灭一匹马的野性,它们应该有傲气。
霍南君叹了口气。又走近几步。
尽管她步履尽量平和,但蒙古马还是不安踏蹄。
霍南君估算着它的容忍界限,停下来。
将草料放在它的食槽里。语速轻缓的道:“我没有恶意。吃吧。”
尽管它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霍南君还是与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安抚下它的情绪,让它习惯她的存在。
蒙古马来回了许久,看上去又犹豫又戒备。
但兴许是已经被饿了好多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饮水。
霍南君又接近几步,蒙古马吓得又退几分。
这一来二去,霍南君倒忍不住笑起来。她想起在江中,与父亲一起养马的日子。真是颇为怀念。
不同于这深宫大院,那是她一生中少有的自由时光。
霍南君挽起柚子,在蒙古马吃草时,开始亲自打扫马圈。铲马粪、蒜粉驱虫,再垫上干净木屑。这一系列她亲力亲为,就跟以前一样。
倒是把马厩外的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