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江月棠一起床便去找甄慧媛,说:“娘,老师说我应该常找人对弈才会提升得快,童家小公子的棋艺不错,他家与我们家又隔得近,我想找他对弈,您看如何?”
甄慧媛听毕却顿住,好一会儿才道:“不是娘不肯,只是怕会被他看出破绽来。”
江月棠便凑近她耳旁降低声音道:“娘放心,我跟哥哥的相貌酷似,他应该不会看得出来的。况且我现在急需提升棋艺,而他又正好棋艺不错且住得近。再说了,他是哥哥的好友,日后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玩的。”
甄慧媛沉吟良久才轻轻点头。
眼下这情形恐怕也只能这么办了。
因为考虑到江月棠的时间紧迫,甄慧媛用过早膳便带江月棠到童家去拜访。
童家就在江家的斜对面,两家之间隔着一条街,距离约莫二十多丈远,因此可以走路过去。
出门前,甄慧媛在自己和江月棠的腰间各系了一条红绳,还准备了荷叶饼、粟子糕、红枣糕、酥丝糖、琅琊酥糖、状元糖、柿子饼、南瓜饼、葡萄干、核桃干和酱板鸭等手信,用食篮装着,由两名丫鬟提着跟来。
虽然江月庭生前来过童家数次,但江月棠却没来过,心里难免有些紧张,所以边走边向甄慧媛打听童家的情况。
“童大人乃户部左侍郎,约三十七八岁,夫人姓梁,无妾氏,膝下有两儿,童闻贤是小儿,童闻凯是大儿。”甄慧媛边走边轻声地跟她说。
“哦。”小家伙默默地记下了。
童大人上衙去了,迎接她们的是童大人的夫人梁氏。
梁氏大约三十二三岁,样貌端丽,举止优雅,颇有大户人家女主人的风范。
“两小儿都上学堂去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后回来,”梁氏边招呼她们边说道。
“没事没事,我们正好可以聊聊家常。”甄慧媛忙说。
梁氏点头,目光便落在江月棠的身上。
但见这小娃肤如白雪,面若白瓷,双瞳剪水,摩合罗娃娃一样①,便忍不住道:“月庭长高了不少呢,模样也越来越可爱了。”
江月棠顿时小脸泛红,忙说:“夫人过誉了。”
梁氏又问她最近在学什么,看些什么书,她一一作答。
“怎么不让他上学堂?”梁氏问甄慧媛。
在昭国,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家的子弟都是从小科考和谋士晋级两手抓的。
甄慧媛解释道:“在孩子的妹妹病逝后孩子他爹和我就此事认真讨论过,最终我们决定让她只走谋士之路。”
梁氏听了微微蹙眉,不解道:“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
江家乃名相之家,历来都是科考和谋士晋级两手抓的,怎么到了江月庭这里就只选一条路了?
甄慧媛不想多谈此事,便微笑道:“是的,她的身体一向不大好,两手抓的话怕她应付不过来。”
“但只走一条路时他就毫无退路了,心理压力不会太大吗?”梁氏满脸心疼地说。
甄慧媛微笑,道:“压力确实是有,但只要她能一步步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走下去就不用怕。”
说这话时甄慧媛目光满含深情地看着江月棠。
母亲的目光让江月棠再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之严峻,心头不禁一紧。
是的,她现在走上了一条没有退路且不能输的路。那么,无论这条路多艰险她也得顽强地走下去。
趁着甄慧媛与梁氏聊天的当儿,江月棠离开了会客厅,往庭院走去。
在屋子里坐着时她感觉自己闷得难受,遂出来透透气。
庭院里只种了一丛蔷薇和三棵黄杨树,因此整个庭院显得干净又宽阔。
江月棠不自觉地朝那丛蔷薇走去。
这正是蔷薇盛开的时节,枚红色的花朵开满了枝头,与绿叶相衬尤显娇艳养眼。
江月棠伸手将开得最大最艳的那一朵微微往下拉,然后半踮起脚尖凑近去闻。
往时,她每逢闻着花香时整个人便会放松下来,但今天她发现她的神经依旧紧绷着,心情也颇焦躁,仿佛还有许多事等着去完成似的。
她已经无法拥有以前那般闲适的心境了
我能靠谋士晋级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吗?我能吗?她反复地问自己。
等到童闻贤和他的哥哥童闻凯放学回来时已将近午饭时间了,当时江月棠正坐在小池塘边的石凳上观赏着池塘里的鱼。
她首先听到的是两个少年的嘻哈声,接着是脚步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时正好与童闻凯的目光相遇,忙下意识地站起来。
虽然在这之前她从没和童闻凯见过面,但她从他的轮廓猜测他应该就是童闻贤的哥哥。
童闻凯长得比童闻贤高大半个头,但模样要文静秀气一些,看起来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
见是江月棠,童闻凯忙对童闻贤说:“你的小伙伴来了。”
童闻贤这时才留意到江月棠一甩朝江月棠跑过去。
他一把将江月棠抱住,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
其实童闻贤前几天便想到江府去探望江月庭的了,但梁氏不肯,说为免沾晦气,要等丧事过去四十九天后才允许他去。
见母亲不肯,他只好作罢,但心里倒是一直记挂着江月庭的。
江月棠被他这热情劲给弄得措手不及,脸便腾地红了,但为了不露破绽,依旧强装镇定地任由他抱着,轻声道:“才来一会儿,是今早才做的决定,故没有来得及事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