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自那日王知州府府上发生的惨事已有五日,没了知州,一直被压制的白通判很快就将一切接手。
无法接受王知州死讯的家人,一直在闹,可白通判却在这时候拿出了王知州被人荐举的罪证,这下,可真叫,连死都不得安宁,从那以后,洛城一直都很热闹。
让人觉得疑惑却也理所当然的就是,那日知州府上死了那么多人,却并没有在洛城掀起什么风浪,一切都很平静,甚至平静的有些骇人,一个知州被人惨杀在家中,却连个找凶手的都没有,可想而之……
可白通判,却好似没有感觉到这些一般。手脚很是利落的大肆整改洛城的风气,粮价理所当然的降了,将士们也被换了一茬,如今每日城里都有将士巡逻,除了检查那些商贩的价格,偶尔看见一些衣衫褴褛的还会劝慰他们来童家享受免费的一日两餐,还有清水。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少年东家怎么将那些多的清水与粮食运到这儿的,可大家的感激却是切切实实的,有了先前知州的对比,这个“外人”对他们如此尽心,实在很难不让人动容。
听说,最近白通判与泗水的知府有了书信往来,为的还是洛城饮用的淡水一事。
虽说自打王知州和那一群粮商死了之后,洛城切切实实的安生了好一阵子,百姓们也好过了不少,可单看着空荡荡没有一片云朵的天空,谁都知道这场旱灾还没有过去,所以,水源之事还是重中之重,不过,锦绣这一趟,也让他眼界开阔不少,压在头顶上的人没了,也该轮到自己做些什么了。
老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虽说白通判不是新官上任,可一直被压制的他难得释放些威势,给老百姓做些事情是真的,对自己有利也是真的。
难得带着几分闲适坐在府衙后面办差的白通判刚刚捧起旁边泡好的茶,拈开盖子轻轻的吹了口气,就在他小心翼翼的将嘴唇凑到杯沿的时候,就听外面传来一声有点破音的惊叫
“报....大人....大人....府衙外面,外面....”一个身穿衙差服的青年一脸煞白的跑进了内堂,嘴里还磕磕巴巴的说着什么,而刚刚正在品茶的白通判,此刻却是湿着衣襟狠狠的瞪着他
“这杯茶,老爷我自己舍不得喝,全喂衣衫了....”抬手抖了抖衣衫,白通判黑着脸道“你最好给我说出一些有用的来,不然,老爷我饶不了你....”
若说前几天,这衙差可能还会哆嗦那么一下,可此刻,他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见自家大人怒气冲冲,也只得勉强吞了一口口水,竭力道
“大人,府衙外面,有一男子突然从天空落下....”见自家大人瞪着眼,那衙役瞪大了眼睛,哆嗦着手遥指道“卑职就在门口当差,亲眼所见,那人当真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卑职上前探了探,就见那人四肢俱断,手脚筋全废,并且.....并且....脖子上还挂了一块木牌,上书食人恶人....下面...木牌下面还画了朵花儿....”
那衙差压低声音,哆嗦着唇瓣“就是那红衣山庄的黄泉花儿.....同.....同那....那天王知州府门后面的....一样.....”说完这一通话,青年好像脱力似的,若非退的及时靠到墙上,怕是会真的摔了也不一定。
那白通判在听见食人恶人的时候眼睛就已经眯了起来,再听见红衣山庄之后,面容更是多了几分晦涩,没多加犹豫,白通判抬手将杯盏中剩余的茶水翻手倒进口中,没有形象的用袖子抹了抹,抬脚便要往外走去
临了,还不忘嫌弃的唤上那险些瘫软的衙差.....
..................................
而此时的洛城中也在以风一般的速度传播着这件事儿,到后来说的竟是有鼻子有眼的“原来那吃人的竟是那赖六儿....死的那个...好像是他老实巴交的妻子.....”
一个妇人挎着篮子,里面装着几把黄豆,正白着脸抖着唇说着这件事儿。
“不,我听说他可是连自己的孩子都煮了吃呢,可怜啊,那孩子没摊上好爹,临了,竞落得这样的下场,只盼下辈子投个好胎,过得幸福安泰,阿弥陀佛....”
随着这妇人的一番话,众人都是一片唏嘘之声.....
这厢,近日来已经被修整一新的童府中,也在说这件事儿,将自己的乖孙赶去读书,童澜这才抻着脖子压低声音道“公子,那食人的,到底是谁啊?”
老人近日越发精神有活气儿的样子,看的锦绣很是欣慰,见他跟做贼似的压低声音,锦绣眼中泛着笑意,却仍旧抬手将手边泛着苦味的药往老人面前推了推,见老人苦着脸的接了,锦绣这才道
“就是整日招猫逗狗不做好事儿的赖六儿,我细致的查了查,二人好像是因为粮食的事儿吵起架,而后他的妻子崔氏好像就被打了,据说很是严重,这种时候生病,又没有银钱,可不就是与等死无异吗,所以,我猜,那赖六儿可能是一不做二不休就那么将她给吃了......”
老人在锦绣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后悔问了,他现在的脸比手里捧着的药还苦“小老儿错了,小老儿再也不多舌了...”嘴上是这么说着,可待那药碗的温度降了点,这个老人却是一滴未留的全喝下了肚。
锦绣熟稔的递上一块蜜饯,张口说起了正事儿“童叔,我和舍弟还要离开一下,我表哥还有一干侍卫会继续留在这儿施粥,赠凉茶,可能要离开几日,您老还得多跟着操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