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府邸前,东皇璟借着月光一字一字的确认着门匾上的字迹“王府.....啧啧.....知州府就写知州府好啦,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土霸王....”
没有理会弟弟的卖蠢,锦绣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见他瞪着一双不解的眼,便抬手指了指右侧墙根那棵大树,复又抬手解下腰间缠绕的软鞭。
少年了然的点头,走到墙角下,深吸了一口气,纵身便朝着那足有丈高的墙上跳,眼看着后继无力,却见他右腿直踢高墙借了力,而后便顺利的站到了墙头。
少年朝着锦绣看来,锦绣弯起唇角伸出大拇指给了自家弟弟一个肯定,而后便一甩软鞭上了枝头,借力很是顺遂的上了墙头,甚至比起东皇璟的动作还要轻上几分。
站在高处,锦绣二人自然而然的将下方府衙发生的所有事儿尽收眼底,深更半夜的,大多院子已经没了灯火,只有中间的主院有人来来往往,可等少年看清那来往的人之后,却险些压制不住喷薄欲出的愤怒。
“好啊,竟是让那些女子拿自己的....清白..去换粮食.....”少年的怒吼被锦绣一个眼神压了回去,可说话的声音中却还透着几分艰涩,少年紧握的拳头,崩出青筋的额角,都看在锦绣的眼中。
“那些女子才是可怜人,你看那些熟练的下人,他们的目的十分明确,说不得角门的外面还等着那些女子的家人也说不一定。”锦绣这一句,让自祤已经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少年有些接受不能,愣愣的道
“什么?”慢慢的,那怔愣的神色很快就转为瑕疵欲裂,看少年这模样,竟是一点儿都没想过锦绣说的不对又该如何。
“被亲人放弃,被人侮辱,在这样的双重打击下,也不知这些姑娘有几个有好结果....”随着锦绣的又一句话响起,东皇璟眉眼突然一肃,转为望向锦绣
“姐姐,不管你原本是怎么打算的,这个渣滓,不要让他看见明天的太阳,行吗......”少年的语气带了几分恳切,锦绣目光一柔,自然不无不可的点了头。
“可.....”眼看着主院中一个进去一个出来两个少女交错而过,锦绣当下抿起唇角。一甩软鞭卷起自家弟弟轻喝出声“走....”
东皇璟抿着唇恨恨的点了点头,眼中好似燃起了火光一般,抓紧腰间的软鞭,任由自家姐姐带他平稳落地。
降落的过程中,少年心中没有害怕,只有满腔的怒意,食人的恶人,因为粮食就将自己女儿送去让人祸害的父母,因为一己之私便置满城百姓于不顾的知州,这样的地方,真不该留存.....
“你去角门,我去主院.....”直到降落在地,东皇璟听见自家姐姐如此分配,广袖中的双手还是情不自禁的握得更紧。
“世间有百般肮脏,也有百般美好,这些姑娘....我会试着派人去安置....”锦绣张了张嘴,还是蹙着眉许诺出声。
实则,锦绣方才清晰的看见,那些少女的年岁都不大,都是十岁出头刚刚发育的模样,这样的她们让锦绣有些无措。
可听了锦绣话的东皇璟,却好像是濒临溺水的人抓到了水上飘过的浮木一般欣喜,应了声,便迫不及待的追着那些朝着偏僻角门而去的人跑了。
少年还不知道,便是他确认了这一切,帮那些少女安置,有的事儿也不见得真如他所想的一般美好。
锦绣一声轻叹,最后看了一眼自家干劲儿知足的弟弟,转身便隐匿进阴影,直朝主院而去,离得越近,院子里男人猖狂得意的嘶吼声便越发清晰,只恨的锦绣咬紧了牙根。
北域最早嫁人的女娃最少也是十三岁往上来了月事的,十岁出头的娃娃尚且没有发育完全便遇见这种事儿。可想而知对于他们来说,是怎样的一种恐怖。
暗地中,锦绣加快了自身的脚步,并且翻手在空间中拿出了一个油纸包,找准了风向方才洒了出去,主院中,烛火莹然。
下人们有不少守在门口的,可大多已经熟稔的打起了瞌睡,只有门口有人来往,他们才会勉强耸着眼皮看上那么一眼,厢房里,主卧里,都有声音传来,这让锦绣的眉头蹙的越发的深了。
无论是说话打发时间的小厮,还是看守门扉的下人,都没有发现随着他们的呼吸已经有细细的粉末进入了他们的鼻腔,并且还在呈笼罩式蔓延,不寻常的风吹着,渐渐的,有不少人眼皮渐渐耸拉,而后陷入沉眠。
锦绣自主院院墙的阴影处闪身而出,朝着角门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后便不再隐藏的朝着主院走去,没有被云彩遮挡的月光,清晰的照耀在她那半张印着血红色花纹的金面上,很是教人悚然。
厢房里,还有少女的啜泣和男人欢愉的低呼,锦绣的广袖又挥了两挥,里面很快的归于寂静,一路走过,锦绣如入无人之境,便是主卧墙角下拴着的大狼狗,都打起了响亮的呼噜。
锦绣静静的站在主卧门口,很快便听见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还有一声低低的“姐....”
“恩....”锦绣低低的应着,便是面具都遮挡不住她脸上的青黑“情况,好像比我们想的还要遭,但也有可能,我们今天会将他们一窝端.....”
半晌,锦绣才听见身后少年的回应“姐,这次我进去,你在外边等着吧.....”锦绣默默点头,看着少年迈着沉重的脚步踏上了台阶,心下又是一叹。
有些话不必问,单看少年的模样就能猜出结果,追根究底。错的也只有这个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