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我军已经作态至此,贼却仍然不敢来攻。刘永明后,屠各真是再无英雄气,即便还有虚态诈势,不过是引人噱笑罢了。”
眼见到敌军徐徐退去,萧元东长叹一声,语气多有惋惜,脸也流露出几分无敌的落寞:“算今日无战,日后长驻此方,也必将这些贼众剿杀于此。”
邢岳等部将们听到这话,俱都连翻白眼。其实此前弘农方面给出的路线是沿渭水南岸而行,沿京兆东缘北进下邽。
因为冯翊郡北部杂胡众多,流寇习性浓厚,行军途变数更大。但萧元东却否定了这一提议,确定自渭水北岸而行,这样在路程可以缩短许多,可以更快抵达下邽。
这一决定,老实说是有几分冒险的,尤其队伍在进入大荔县境最初这一段,一旦敌军大势来攻,结果如何还未可料。而他们的力量是摆在台面这些,算队伍也携带了一部分重械,也根本没有足够的战卒使用。如果真的发生战斗,绝对不会像萧元东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当然大概也是因为对方没有料到晋军如此胆大嚣张,加王师去年雄势所带来的震撼力,令敌军迟疑不定、错失战机。
邢岳等人俱都久从萧元东,明白这位将主虽然多有惊人决定,但也绝非一味的孟浪冒失,有什么惊人之举也都是自有其依据。而也正因将主如此,他们这些部属才能跟随其后,屡建殊功。
这种明明风险不小,但却自信十足的做派,也渐渐成了萧元东浓厚的个人风格。最起码那些寻常士卒们看到将主如此表现,俱都振奋不已,振臂高呼,军心士气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贼军退去未久,下邽方面的接应军队便也渐渐出现在视野,率队者正是原弘武军将主李炳。李炳迎来后,先向萧元东拱手示意,而后才苦笑道:“得萧侯传告行程,我便即刻集众来迎,幸在没有失期。但萧侯如此激进,也实在令rén dà感猝然……”
李炳也自有抱怨的理由,这萧元东简直是在催命,行程通告太急迫,若非弘武精军集散俱都迅速,他是真的赶不及前来接应。
目下弘武军四千军众,分布于冯翊与京兆之间,周边豪右强梁无数,远远没有强大到百无禁忌的程度。所以过去这一个冬天里,李炳也都是低调为主,没有太过张扬以免被群起而攻。可是为了能够及时接应萧元东,他也不能再保持低调,一路呼啸而来,遭遇诸多窥探。
萧元东闻言后哈哈一笑,前拍拍李炳肩膀:“早前通信时,我倒忘了让人交待元度一声,常令接应即可,不必如此急躁。此前贼军数千陈设近畔确是追行良久,但也怯于军势不敢来攻。”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此时部伍之也响起了众多喝彩声,尤其一些一路跟随而来的弘武军将士亲眼见到贼军如何胆怯畏战,这会儿也都向其余袍泽讲述此前那种威慑贼军的雄态。那些援军们在听完之后,神态也都是非常精彩,望向萧元东的视线也都渐有不同。
感受到周遭氛围的变化,萧元东脸笑容更显矜持。他之所以选择这一条行军路线,也并非仅仅只是单纯的节省行期,如眼前这样,弘武军将士们眼见他强势震慑贼军不敢来攻,威望很快便树立起来,有利于他稍后接掌整支军队。
算是敌军真的按捺不住来攻,他也可沿河据守,以身为饵,给前来接应的弘武军营造战机,通过一场野战胜利宣告自己的到来。至于当所存在的风险与变数,说实话他若心心念念于此不敢搏命的话,不至于拥有今时今日的功业与势位。
李炳也是将门虎子,对于萧元东的用意稍加思忖便也明白,他与萧元东虽然是不一样的风格,但也没有必要强较谁高谁低,将萧元东迎入军后便笑语道:“萧侯壮阔,弘武军能幸受节督,异日凯旋,必能列行于前!”
弘武军眼下不同于退回弘农休整的奋武军,深入敌后、还有作战任务在身,所以李炳要等到萧元东到来才能离任。稍后他将要前往河东,接掌一部分溯流而的水军继续参与下一步的西征作战。离开自己久执的弘武军,心情也难免有些失落。
“弘武军深入三辅,战阵大有可为,元度你不要怨我夺你功位啊!”
萧元东同样也是离开了自己创建的奋武军,对于李炳心情如何也有体会,只是实在不擅长安慰人,即便是好心说出的话,让人听了也有几分刺耳。
“萧侯这么说,那有些狂傲了。关殊功盛宴,各军俱都环望分餐,往日弘武军在我督下也是战获频频。若是战后论事你反列我下,可不要怨我以此长笑!”
李炳闻言后便也笑了起来,他离开弘武军也不是闲用,来日作战大有可为。
两军汇合之后,军势更显雄壮。尽管周遭仍然不乏强梁窥探,但连此间最为势大的匈奴伪汉贼军都不敢轻易来攻,其他那些豪强盗匪们即便贪望垂涎军巨货,也都不敢犯险侵扰,所以接下来的行程便平静得多。
真正身入三辅,王猛才感受到关独特的风物人情。他年纪虽然不大,但人生也可称坎坷,成长于战乱之,所见每多世道疮痍。
但关风物较之他所目其他乱世景象还有不同,其他的地方哪怕再怎么dòng luàn,郊野偶尔也会出现一些流民游荡或是聚居,田野也不乏开垦耕种的痕迹,虽然秩序无存,但也还总有人烟可望。
可是身在这古来便有天府之称的三辅之地,王猛感受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