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的馨士馆中,学士们俱都在中阁礼迎沈大将军,学子们则多集中在甲申阁埋首答卷,所以外间除了一些巡弋警戒的胜武军将士之外,少有人烟。
“学舍幽静,不同戎阵,虽然离馆日久,今日再行其中,也实在是让人追思韶年旧事啊!”
园区内,沈劲负手而行,脸上满是感慨,身旁则跟着头顶数尺高冠的谢万还有不甚情愿的桓豁并其他几名友人,最后方则是沈玖等几个入洛未久的家中小兄弟。
听到沈劲这么感慨,其他几人倒没有什么类似情愫,一则洛中馨士馆他们本来就少有涉足,二则哪怕在淮南,他们在馨士馆中也乏甚美好记忆,往往都是作为纨绔恶类为人所厌。
至于沈劲这番感慨,自然也谈不上有感而发,主要还是做给后方几个小兄弟看的。
果然沈劲话音未落,后边的沈屹已经忍不住发问道:“阿兄,原来你早年也在馨士馆进学?我们久在吴乡,却是少在如此宏大学舍受业,有什么禁忌事项,还请阿兄赐教啊!”
沈劲闻言后已是微笑起来,摆出一副贴心兄长姿态说道:“我家本来不是俗流门户,父兄壮兴家声不易。你们入馆之后,用心于学之余,也该谨记言行谨慎,不可浪行轻堕我家声誉。往年我因心系王师,投笔从戎助力长兄征伐建勋,虽是大义所趋,但深论之下也实在辜负了师长教诲恩义。往后你们在馆中也不必多论我事,难免再因师长伤怀。”
沈玖等几个小兄弟闻言后已是连连点头,旁侧魏腾等几人闻言后已是忍不住掩嘴偷笑起来,这小子作态就罢了,原来也没忘了他们求学往事实在不堪回首。应该说他们这群友人质量上还是较之上一批要好得多,换了沈牧他们如此作态,早已经开始互相拆台讥笑了。
“九郎他们入学,又何须咱们这些长类亲送,你家八郎、我家六郎并桓三幼弟目下都在馆中受学,有了他们招引接待,又哪里会有什么闲事自扰。咱们这些人,鹤立标行群禽之内,也实在太招人耳目了。”
谢万抬手扶一扶头顶上被寒风吹动颤颤巍巍的高冠,一副不堪围观滋扰的模样,然而这话讲完后,空荡荡院舍中只有呜咽不止的寒风回应他。
这话说完,桓豁便忍不住冷瞥他一眼,不知哪一个得知有机会前来馨士馆显摆,从昨晚便开始找出高冠清洗涂蜡,若真的不想招人耳目,又何必这么招摇。而他是真的不想来此浪费一天的时间,无奈被沈劲强行拉来。
沈劲一边向几个小兄弟介绍着馆内众多馆舍,心内也是苦笑。他前几日惹了事一直不曾回家,本来今天也是不打算来此的,无奈家中老爹老母俱有任务指派,推却不得只能来此,又悄悄避开阿兄一行以免仇人相见。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眼见将近护卫众多的馨士馆中阁,沈劲刚待要率众避行,耳边已经听到一声怒吼:“沈阿鹤,哪里走!”
话音未落,沈云已经从前方拐角处气势汹汹的冲来,沈劲见状,脸色已是异变,刚待要转身呼喊逃离此处,却见他们后方馆舍之间又冲出数人,原来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入包围之内。
“阿、阿兄……”
看到自家兄长冷面行来,谢万脸色也是变了一变,而桓豁等人也都连忙抱拳施礼,因为谢奕便是他们几人的直属主将。
被沈云央求着于此设伏拦截自己的部下们,谢奕心情算不上好,无他,实在是太丢脸了。他这会儿神情肃然,脸色紧绷,微微颔首之后便沉声道:“往常教你们战阵应变都学到了哪里?如此经典伏杀地势,怎么能如此轻易步入连斥候都无遣?”
听到谢奕如此训斥,那几个年轻人神色俱都变得古怪起来,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事情很明显不是这个事情啊!他们今日来馨士馆不过游玩而已,又哪里想到会在这里遇伏?若真这么说的话,他们出行难道还要随身携带强弩重械?
说话间,沈云已经吼叫着冲过来,沈劲则游走在几个同伴之间惶声道:“五兄你听我解释……”
另一侧沈牧则抱臂站在一旁大笑道:“阿鹤勿惊,你只要说出家中兄长谁贤谁劣,二兄便出手帮你zhì fú这庭下败类!”
萧元东在一旁拍掌大笑道:“这是他家手足相残,无辜者快快躲开!沈五这人厉胆狂态,可不会顾念无辜。”
喧哗声中,沈劲那一众友人们也真是风中凌乱,这边沈劲还在大喊让他们讲义气,可是那几个年长的将军们一个比一个没有正形,也实在让他们不知该要怎么办。
最终只有桓豁一脸无奈的撑起手臂,帮着沈劲拦住了沈云的去路:“阿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侯他为何……”
“你就是桓三?好得很,果然是一个知义敢当丈夫。来年我要入执奋武军,正缺你这样壮胆勇力义士,速速让开,明年我带你逐杀猎功!”
沈云一边叫嚷着一边抬脚踹向沈劲,口中兀自忿声:“打就打了,转向头脸下手!你家阿兄不要脸面啊……”
沈劲躲逃片刻,最终气喘吁吁停下来,摆手道:“五兄且慢、且慢……我今次来可是奉家命,阿母让我入馆遍览少贤英杰,来年择婿备选。我是极好说话,你要清楚坏了阿妹大事又会如何……”
听到沈劲这话,不独沈云愣了一愣,旁侧抱臂看戏的沈牧闻言后也是大喜,大步行上来将沈云挤到一边,询问道:“这么说,伯父已经有意要把阿琰小娘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