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儿捧着美人蕉,出了东宫不忙着出京,先去了东仁大街。
这条街上同季云流那时候来的一样,道符贴满街的迎风招展,即便京中被皇帝与太子下令驱逐了道人,东仁大街热闹程度倒丝毫不减。
当年沈詹士在狩猎场中用五雷符抗敌到现在还是声名远播。
最里头的镇和铺子前面人头涌动,外地来的赶考士子只要进了京中,必要在这儿买上一份道符,不求高中求个安心也好,据说当年的君探花亦在这儿买过道符哩!
小米儿背着包袱迈进店中,掌柜见他白袍锦带、头插碧玉簪,虽不全是道家装扮倒也有几分道骨的味道,亲自迎上去笑道:“这位小兄弟想要买点什么,道符还是请人看风水呢?”
“我想将道符卖于你们的铺子中。”小米儿不拐弯抹角,对着掌柜直言,他来的路上,眼看那些挂在其他店铺门口的道符,全数都是鬼画符没有一丝灵力,只有这家,前头贴出的那两张驱邪符,是有真才实学的,故而觉得这家会识货,选了这家变卖道符。
“卖道符?”镇和铺子缺道符,还是大大的缺,太子颁布了五雷符禁止令,这些年就算大昭安定和谐不需要什么五雷符了,但平安符、驱邪符之类的那是人人必求的呀!
不过如此年纪轻轻……
掌柜上下一阵打量小米儿,“家师是?”
小米儿捧着美人蕉:“师傅说红尘碌碌全数是过客,他名讳亦是红尘中的一粒尘埃,不值得我借由他老人家名讳来行方便。”
掌柜嘴角默默一抽。
他当了镇和铺子十几年掌柜,这种借口听得太多了,骗人的伎俩全是这般的,把师傅身价抬到高处,然后说师傅要我低调行事……
你骗人也不想个新鲜一些的借口!
“既然在红尘里全数都是过客,那姓与名更应该要留在尘世间让世人敬仰了。”掌柜笑道,“小道长的师傅说小哥不得借他姓名行方便,那小哥的师傅必定是得道高人,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机会知晓小道长师傅名讳?小道长放心,镇和铺子素来童叟无欺,家师的名讳绝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知晓!”
小米儿笑着点首应声:“师傅确实是得道高人……”他声音一顿,又道,“只是掌柜你真的没有这个机会知晓师傅名讳,抱歉。”
掌柜笑容一顿,脸险些就抽起筋来。
装,你还给我装,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坊了,你还当你师傅是紫霞观中的秦羽人呢!
“那不如小道长把道符拿出来让在下看看?咱们做生意的,也得看过货才对……”
“掌柜说的是,应该的,”小米儿小心的放下美人蕉,对着那盆花又是光华璀璨的一笑,“你先等等,待我卖了道符,带你去闻水煮鱼的辣椒香。”
他小心放了花,却随意的伸手在包袱里一抓,抓出一把黄色的符纸。
掌柜:……
这种好像抓出一叠茅厕草纸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掌柜忍着冲动,睁大眼怕自己错过得道高人弟子的道符,眨巴两眼,却见那些符纸上头啥都没有,就是寻常的黄纸而已。
“小道长,这这?”
“不好意思,朱砂有些贵,我前些日子借助亲戚家,已经从亲戚家中要了她们最喜爱的一盆花了,也不想再麻烦亲戚,因而道符还未画,掌柜这儿可否借些朱砂于我?”被秦羽人养歪的小米儿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与尴尬神色,他眸子黑白分明,声音清清冽冽,“正好,掌柜这儿需要什么道符,我亦可当场画出来便是。”
掌柜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抬首道:“不必了,我这儿不需要小道长你的道符!”
画你个鬼噢!
穷到连朱砂钱都没有,拿着一叠草纸跟我说,你能当场画道符!
最主要的是,你一道人还拿画符卖钱去吃水煮鱼!
如今这个镇和铺子声名大噪,每天来卖道符的道人数不胜数,他要是相信这个神棍的话那就是眼被屎给糊住了!
前些日子收的那些假道符如今还在箱底压着呢,他决计不能再上当受骗!
道人被驱逐,京中根本没有多余道人,再加上原本给镇和铺子坐镇的楚道人陨落,店中如今根本没有人能区分道符灵力的深与弱。
掌柜自然不要小米儿这样“来路不明”又“信口雌黄”的道人符纸。
小米儿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拒了道符,拿着黄纸微微一怔:“掌柜你不要我道符了?”他画的道符可是紫霞山中每年师兄们抢着要的东西呀。
“不需要了,小道长请罢!”
小米儿不死心:“掌柜你真的不要?这样,我给你个优惠价,平安符只要五两银子一张……”
掌柜嘴一抖,皮肉一阵哆嗦,再也没有一店掌权人的和蔼风范,拿着鸡毛掸子直接赶客道:“走走走,你给我走,你这个骗子,就算你说师傅是紫霞观的秦羽人我这儿也不要你的道符!五两银子一张平安符的进货价格,你怎么不去抢!”
小米儿抱着美人蕉被赶出门外,看着偌大的金漆招牌,摇头自语道:“师傅说世间人心复杂,我永远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果然是真的。”
美人蕉没了水煮鱼的辣椒味,没了帅哥养眼的笑颜,怒火从脚跟直冲而上,一个转“首”便想让整个镇和铺子当场垮塌。
小米儿与它相处几日,知她转着花朵朝铺子挤弄花瓣,按住道:“他们一介商贾,做生意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