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你就把我刚刚说的那些,捎给老萧吧。要是能出院了,还是趁天气暖和,赶紧回来。”
姜心柔叮咛了李建树几句。随即想到前些天给李甜甜寄的两套长袖衫裤和一副袖套,问他收到没有。
李建树受宠若惊,首长夫人居然给自己孩子寄衣裳,一寄还是两套,忙不迭道谢。
“别忙着谢,衣裳的质料是好的,你应该听说过,京都、海城那些个大城市里老畅销的‘的确良’,我闺女托人从布厂直接买的,因为布面有点瑕疵,所以量大优惠,要不然哪里买得到。我闺女心细,上回在火车站看到甜甜似乎抽条儿了,往年的衣裳、裤子穿着不怎么合身,就给她做了两身。那副袖套也是给甜甜戴的。读书写字袖子容易磨损,戴上袖套保护一下……看我,一说起来没个停,总之甜甜是个好姑娘,好好培养,说不定将来你还得依靠她呢。”
李建树听得感动不已,一个劲地称是。
挂了电话,想到如今换了个环境,上学读书更努力的闺女,心里既欣慰又心疼。
离开省城南下时,一再发誓要给她一个好生活,可瞅瞅,连闺女开始抽条儿、衣服裤子不合身了都是外人提醒才发现,真是个不合格的爹!
这之后,李建树对自己闺女更上心了。下班后,不管兜里有几个钱、有没有票,都会去菜场兜一圈。运气好撞上个农户偷卖蔬菜、鱼虾的,弄点回来给闺女加餐。
甜甜感受到浓浓的父爱,学习劲头更加足了,立誓要好好读书,争取分配个好工作,以减轻父亲的负担。
爷俩经这次转折,默契十足,各自默默奋斗在自己的领域,不经意间,在异乡打开了一扇新天地的窗……那是后话了。
那厢,盈芳娘俩出了邮局,一路聊着到了供销社。
“不出意外,你爸他们说不定这个月就回来了,得把你大伯的床铺搭起来。别的倒是还好,棉絮、被单旧的都有,晒晒就能铺上。可总不能啥都给他用旧的吧,枕巾起码得买条新的。你年纪轻、眼光好,给妈掌掌眼,挑个你大伯可能会喜欢的花色。”
盈芳抽了一下嘴:“妈,你肯定没来逛过供销社的被单、枕巾柜台。”
哪有那么多花色给你挑啊,一塌刮子就俩花色——一个是大红织百花,另一个是白色织红花。至于花样,不是喜字、就是鸳鸯、牡丹,来买的基本都是等着出嫁的女方。
姜心柔走近柜台一看,还真是。不禁咂舌道:“京都那边的百货商店,还有蓝白花纹、黄白花纹的。这里咋都是红双喜?”
因为小地方的居民,只会在嫁女、娶媳时奢侈一把,谁会在平时花钱、花票买枕巾啊?
“以前老家时,那些缝纫活好的,都是自己车枕套。脏了拆下来洗,用起来没有枕巾舒服,但好歹能拆卸。咱家碎布头不是很多吗?要不车个拼接枕套?单层嫌薄的话,车个双层,再填层旧棉絮进去,和椅垫一样,枕起来肯定舒服。”
盈芳看了一圈,实在挑不出合适大伯用的枕巾、枕套,干脆提议自己动手做。
姜心柔想想也好,要真买个红白织喜字的枕巾给萧大用,还当是故意揭他伤疤呢。家里都那样了,还送他个红双喜,不是成心刺激是什么?
于是,娘俩称了半斤炸得喷香酥脆的麻花、两斤红苹果、一斤蜜桔,把身上的毛票花了个七七八八。
回到家,第一个蹦出来迎接她们的是金毛,围着装苹果、橘子的网兜上蹿下跳、吱吱个不停。
盈芳递了个苹果给它:“你倒是鼻子灵,啥时候回来的?老金他们呢?”
“吱!”金毛捧着苹果,痛快地啃了一口,头也不回地指指屋里。
屋里,陪儿砸玩累了的老金,趴桌底下歇力。
精力旺盛的小金牙,在和它那颗皮球较劲。
金橘团在窗台上,懒洋洋地晒着暖烘烘的秋阳。
唯一不在的是小金。
不过盈芳估摸着它多半是在西屋闲置的箩筐底下闭目养神。
“今儿到的可真齐。”姜心柔笑说了一句,放下篮子去灶房生火。
出去了一趟,中午饭还没着落呢。娘俩个胃口是不大,但也得吃啊。过日子可不就是吃吃喝喝、外带处理各种琐碎么。
盈芳在屋里归整买来的东西,顺便把枕头拿出来晒晒。被子、垫褥昨天晒过了,今天晒枕头,并一些菜干、笋干。
下午车枕套,碎布头挑了些色泽浅的出来,摊在大米筛上,通通风、去去潮气。
金毛啃完了一个红苹果,蹭到盈芳身边扭扭捏捏地想要表达什么。
盈芳一看就知道,这厮是想喝麦乳精了。
戳戳它额打商量:“就剩那一点了,要不给你冲迷糊吧?舀两勺果酱,甜滋滋的一样很好喝。”
金橘竖起耳朵,冲盈芳“喵呜”一声,意即“有好东西别忘了喵大爷”。
盈芳无奈失笑:“好好好,你们都乖乖的别惹事,我给你们冲果酱米糊糊。”
米糊糊冲好了,一家一碗平分,就连老金都吧唧吧唧喝了几大口,意犹未尽地舔舔舌头,省下来的留给了小金牙。
金毛最喜欢果子,因此对果酱情有独钟。喝完一碗还不够,央着盈芳再来一碗。
金橘啪嗒甩了一下尾巴,把胆小的金毛唬住了,吱吱吱地躲到盈芳后头对爪子。
盈芳好笑地瞅着几只小的,却也没有无节制地依它们。
“想吃明天再泡,今天不能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