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是说每家每户最多只能养两三只鸡鸭吗?你们这边没这规定?”姜心柔一边扫地,一边问。
闺女家不仅养了鸭,还养了一只公鸡、五只母鸡。这年头不怕别的,就怕被人举报。她的担心并不多余。
盈芳解释道:“是有这个规定,不过这些鸡不全是我家的,两只是师傅家的,两只算是我娘家拎来的。仅限于今年,明年娘家的就不能算了,毕竟没人了。”
说完一顿,娘家哪里没人啊,这不正搁眼前呢嘛。尴尬了。
姜心柔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指的是她养父母家。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妈了解,妈很庆幸有那么一对善心的夫妇收养了你。要是当年没人捡到你,又或者,收养你的人家待你不好,妈真会心痛死。”
盈芳反过来握住她的手,柔柔一笑:“妈,你别再自责了。那件事不是你们的错,坏人也受到了的应得的惩罚,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
“好!”姜心柔噙着泪,欣慰地点点头。
萧延武换好衣服出来,正好听到娘俩个的对话,鼻子一酸,有落泪的冲动,忙低下头,假装汗衫穿反了,重又扒下来穿了一遍才把这酸酸楚楚的情绪压下去。
姜心柔进屋看到他傻愣在堂屋里,不由问:“脏衣服呢?别和昨天的衣服混在一起,沾着鸡屎臭死了。”
萧延武一愣,已经扔昨天那衣服盆里了怎么破?忙跳起来去捡。
鸡飞狗跳地乱了一阵,才坐下来吃早饭。
向二婶送他们喝的豆浆里没搁调料,咸甜看自己爱好。
盈芳家别的没有,调味料还是很齐乎的,咸的有盐巴、酱油、辣椒酱,甜的有白糖、红糖。
娘俩个隔了点糖喝甜豆浆,萧延武和向刚一样,不怎么喜欢甜食,就自己拌了碗咸豆浆。
“爸不爱喝豆浆,就福嫂盛了点,余下的都让我们带回来了。本来爸想过来看看,听乖囡说等下要过去的,而且今晚要在这里摆一桌,便不过来了,等下午太阳落山了再一起来。”
“嗯,那我等下去县里买点菜。”萧延武已经打听过了,乡下没菜场,买鱼买虾买肉什么的都得去县里。第一班船是赶不上了,好在不是农忙,上午还有一班。
盈芳忙说:“不用的爸,蔬菜鸡蛋家里都有,肉我打算宰只鸡,公鸡是野鸡养的,杀了做锅鸡公煲。鱼虾虽然没有,但师娘说泥鳅、黄鳝村民们每天都抓得到,拿肉票问他们换一些,指定很乐意。”
萧延武点头道:“那行,一会儿我揣些票在身上,出去转转,看谁家抓到泥鳅、黄鳝了,直接换点回来。”
“你二婶倒是有本事的,不仅会磨豆浆,还会酿米酒,我得趁这段时间,多找她取取经。”姜心柔喝了口香甜的豆浆夸道,“她还让我多住些日子,等她刚酿下的米酒能喝了带坛回去。我哪好意思应哦,一坛酒,不仅耗粮食,还得花不少心思、精力吧?不过老爷子喜欢的话,回头拿票和她换一坛倒是可以。”
盈芳笑着说:“二婶的米酒技术,是从她娘家带来的,在咱们公社出名的好喝。以前我也经常找她换两斤泡药酒。二婶力气大,酒坛子拎上拎下不怕重,公社那磨盘能推得动的妇女不多,她算是一个。说起磨豆浆,去年燕子还给咱们磨豆腐呢。”
听得从未沾过这些农事的俩口子既新奇又愧疚。
不过两人也想开了,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想要撤回已然不可能,所幸闺女完好无损地找回来了,那就用余下来的人生,好好地陪伴她度过吧。
吃了早饭,一家仨口拎上事先准备的礼物,去了趟公社。书记和社长此刻都在公社,省去了跑一趟他们的家。
盈芳见亲爹貌似有话和书记他们说,便借口看师傅,去了隔壁卫生院。姜心柔自然跟着。丈夫要说什么她心里门清,事先商量好的,无非是感谢公社干部多年来对闺女的照顾,完了再问问舒家人怎么个情况。
“……老舒家除了建军俩口子,其他人对盈芳丫头确实不怎么样。”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社长率先抢过话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建强那小子,去年吃了个大亏,牛棚出来后倒是成器不少,只是他闺女,啧……”
萧延武眉一挑:“是不是被海城市革委派人遣送回来的?”
“可不是,说她胡编自己的身世、还在大城市行骗。这么大两顶帽子扣下来,咱们总不能干看着吧,这不,把她关牛棚反省去了。你们昨儿才来,舒老太想必还没收到消息,看着吧,知道了指定找上门闹腾。”
“找我们闹腾?这话怎讲?”萧延武气乐了,舒家那老太婆还想找上门闹腾?他没找她算账就不错了。
“你是不清楚舒老太的为人,典型的遇到麻烦绕道走、有便宜占就像牛皮糖似的黏上来。怎么说盈芳丫头是建军的养女,名义上算是老舒家的孙囡,你们一家一看就是有能耐的,她能不想办法缠上来吗?”
社长收了萧三爷塞给他的一包大前门,更加热情了,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舒家的事说了个底朝天。
萧三爷算是彻底认清了老舒家那几个人的臭德性,心下有了主意,当即摊摊手:“缠上来也没用,别看我们京都来的,老爷子以前确实有点话语权,可如今退下来了,我和我媳妇又只是普通工人,像这种得罪海城市革委的事,哪怕是跪下来求我,我也帮不上忙。”
社长闻言,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