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亮,李逸航瞧清长乐散人,发现他已有八十来岁年纪,一部白须,直垂至胸,头发眉毛也全白了,可没见稀少,虽全身是汗水,精神却甚矍铄,他道:“老夫想想没几年好活,助方外居士的徒孙通任督二脉,也算是还一点人情给他,哈哈,损耗几年真力也无甚所谓。”李逸航道:“前辈道风仙骨,怎能说没几年好活,晚辈猜你一定能活过超一百二十岁,说不定晚辈还先你一步去下面见我太师父呢。”
长乐散人捻须大笑,说道:“活这么老有何用处,这十多年来,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朋友亲戚师兄师弟还有后辈一个个都不在,谈得来说得话的人一个也没有,那是越活越悲哀,越活越无趣,已想早点随他们而去,也胜过一人在世受苦孤寂。”他本来大笑,却是愈说情绪愈低落,到最后神色黯然落寞。李逸航那能体会他这种感受,说道:“人人都想长命百岁,你却想早点儿化为尘土,当真搞不明白你们这些高人。”
长乐散人道:“年轻人大好年华无忧无虑,就算过着贫苦生活心中也是甜的,你才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怎可能懂我们,等你也活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再回头来想想我的话,是不是觉得深有同感。”李逸航笑道:“那便承前辈贵言,也活到你这个岁数,那我可真要烧香拜佛跪谢还愿了。得话的人,我算能和你聊几句的人?”长乐散人呵呵笑道:“你小子这张嘴还挺能说,烤的肉也香,我昨晚遇到了你,也算是咱们有机缘。”
长乐散人这样说,显是承认了能和他说几句,李逸航大喜,说道:“长乐前辈,你既然认为我和你说得来,那便让我陪在你身边,时时为你说话解闷吧。”长乐散人道:“也甚好,你叫什么名字?”李逸航道:“我姓李名逸航,是江西南昌人,长乐前辈,你又叫什么名字?”长乐散人捋须笑道:“我的名字已有三四十年没用,自己也记不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续道:“嗯,瞧你目前情况,双腿还不能行走,而我眼下又要急着去塞外一回,总不能背着你去,不能等你,咱们就此别过罢,日后你我若得不死,有缘相会,再坐下来长聊。”
李逸航道:“长乐前辈……”才说了四个字,长乐散人身形已在数丈开外,一个眨眼之后,身影已是杳然。李逸航张大了口,合不来,心道:“长乐前辈来无踪去影,虽然这样老了,身手却一点不慢,我身法如有他一半快,便不惧那什么过山风何连城的追赶了。”
昨夜一晚未睡,又流了大半的血,通任督二脉功效过后,复觉得疲惫不堪,将烤肉吃完,喝几口酒,便头枕狼尸闷头而睡,只一会儿,已沉沉入了睡乡。到得中午,太阳火辣辣照在身,李逸航暴露的皮肤被太阳直晒,有如火烧,这才醒转过来。
睡了一觉之后,觉得精神大好,尝试着站起身来,左脚已能使力,右脚掌触地还是疼痛不已,说道:“须得找些草药敷才能好得快。”可自己行走不了,又怎能去找草药?有这闲心爬着去找,还不如躺在地下多休息一会儿。他拖着狼尸酒坛爬到一棵大树之下,又睡又吃又喝,捱过了一日一夜。第二日,李逸航碰着一个放牛汉子,那人见他满身血迹,连忙将他抱起来放在牛背,运回七八里外的村子里头,李逸航一路不住向汉子道谢,那汉子道:“谢什么,要你换作是我,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那汉子将他安顿在家里住下,叫了郎中来医治他倒伤口,李逸航年轻力壮,又有相当深的内功根据,没过几日各处伤口就夜愈合得差不多,已能下床头行走,虽是一蹶一拐,却也能在村子里行走散步,心想:“罗云和建腾兄不知有没有被他们杀害了,得回城里探听一下信息才行,如还未死,需想办法救出来。”又过了数日,李逸航双腿已然无碍,便留下身的几两银子,向那汉子道谢辞别。
李逸航穿着那汉子的满是补丁的粗布衣服,脸又涂擦得乱七八糟,心道:“便让你再碰我也认不出我来。”他往红尘阁行去,心中暗想:“我三人在红尘阁才没有多久,神风教便已围来,若说没人通风报信,打死我也不信,这人多半就是老鸨,得好好修理一下她才行,如果孙罗二人因此而死了,我得一把火烧了红尘阁才能解恨。”
李逸航没有从正门入红尘阁,而是绕到楼背后,从窗子里爬进一间房里,他已多次来红尘阁,知道老鸨在那个房间,趁着中午无人,偷偷溜进房间里,只见老鸨正在睡觉,李逸航捏她脸颊弄醒了她,拿着匕首对着他她道:“想要活命,便乖乖听话。”
那老鸨正睡得香,被人弄醒,老大的不高兴,正要破口大骂,突见一个蓬头垢脸的乡下少年恶狠狠拿着匕首对准自己心口,吓得大呼一声,坐将起来,李逸航将匕首抵在她高耸双峰之间,喝道:“再叫一声,挖了你的心出来喂狗!”老鸨连忙伸手捂住嘴,连连点头答应。
李逸航问道:“神风教人员的落脚点联络处在那里?”老鸨道:“什么神风教,我不知道,没听说过,更不知道落脚点在那。”李逸航心下恼怒,剑尖抵着她喉咙,骂道:“老婊子,你再说一个不字,你以后就别想再说话了,说,在那里?”老鸨缩着身子,颤声道:“英雄饶命,我说,我说,神风教在寿州城的据点位于城西正昌路的柳家园林里。”李逸航问:“那日罗公子和孙公子情况怎样了,有没有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