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想要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绿。”
许含章怔了怔,旋即想起了几天前在假山畔红杏出墙的另一位妾室,不由对他绿意盎然的人生路产生了深深的同情——你说就那一个作妖也就罢了,这两个三个的,到底是什么冤,什么孽啊?
于是她干笑了几声,拙劣的安慰道。
“真是蠢。”
张玉郎却丝毫不领情,而是又阴恻恻的冷笑了几声,讥讽道:“连这都不懂。果然,是个村姑。”
“哦。”
许含章的确是在村子里土生土长的姑娘,因此对他的讥讽并无多余的反应,只不耻下问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知。”
张玉郎的神情仍是阴恻恻的,十分不屑的揭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就不打算为她们求情吗?”
“我原本是打算了的。”
见他不愿意为自己解惑,许含章也不勉强,很自然的接过了新的话头,说道:“但后来一想,还是觉得不要多事的好。”
那些嬷嬷想必平日里就不是善茬,才会跟着各家的主子捣腾出今日的事来,以下犯上。若今日侥幸逃过了一劫,只怕感激之心是未必有多少的,而是会好了伤疤忘了疼,为人愈发的嚣张跋扈,且今后更是会借着主子的肚子可劲儿的兴风作浪,刁难旁的下人或不受宠的妾室,把内宅里搞得乌烟瘴气,不忍直视。
至于那两位姨娘,不用想也知道是十分有野心的,不然也驾驭不了这一群难缠的嬷嬷,娴熟的把她们当成出头鸟来使唤,同时也能在张玉郎面前说哭就哭,说装无辜就装无辜,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顺带……还能在产子难辨血脉的情形下毫无负担的邀宠、示威……这,真的是有些离谱了。
“如果你真有那么多同情心,不妨施舍给我好了。”
两厢比较之下,自己确是应该把那份同情心奉献给张玉郎的,毕竟他才是最倒霉的那一个,前有刁奴添堵,后有宠妾添绿,加之有自己赖在这里白吃白喝了多日,迟迟不肯挪窝……
可想而知,他心里的阴影会有多大了。
“我待会儿就去车马行看看,择日起程。”
许含章在心内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很是体谅的说道。
“哦?”
张玉郎闻言,语气里竟透着淡淡的遗憾,“原本还想拿她们的去留来和你谈条件的,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之前在发落这些人时,他灵光一现,突然冒出了某个恶趣味的想法,所以才会悠哉悠哉的折返,想等着她良心不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情,然后他就故作为难的应下。作为交换的条件,他自然就能把那张要列的清单赖掉了,而她也只能尽快走人,乖乖走人,说不定一眨眼就能走得没影儿。
可她却比他意料中爽快多了。
还没等他真的说什么,就明确的表示了去意,并把单子的事也略过了。
“你果然还是个村姑。”
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会欣赏她。
去车马行雇车?
像这样抠抠搜搜,上不得台面的小农做派,也亏她想得出来,说得出口。
他用鄙夷的目光打量她,不屑道:“待你决定了日子,府中便会自行备好车马、婢仆、随从,沿路护送,等到了相应的地界,崔家的人自然会来接应你。”
“是吗?”
许含章这才记起了自己即将拥有的新身份,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欠妥的,全然没有考虑到他和崔异的面子、排场,便讪讪的笑了笑,说道:“不过,我待会儿还是想出去一趟。”
这些天来,都是凌准主动来看她的。
眼下她已然大好,也是时候该主动一回,出去找他了。
“随便你。”
张玉郎漠不关心的转过头,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走至院门前时,他短暂的停下脚步,跟婢女们低声交待了什么。
婢女们闻言,个个都像被雷劈了似的,嘴巴微张,眼神呆滞。
过了好一会儿,她们才回过魂来,动作缓慢的关上了院门,脚步沉重的围拢在许含章的身边,接着你推我搡,然后你瞧我一眼,我瞧她一眼,似是有什么心事堵在了喉头,难以启齿的样子。
“怎么了?”
许含章自以为猜到了症结,不由暗自腹诽着那只玉孔雀的人品,问道:“是他出尔反尔,不让我出去了么?”
“不是……”
婢女们拼命的摇头,面红耳赤道。
“那到底是什么?”
许含章奇道。
“都督说,说……”
年纪稍长的那个被同伴们无情的推到了战线的最前方,只得硬着头皮,磕磕巴巴的说道:“都督说今日的事有很多蹊跷,为了不让许娘子误会他是个心狠手辣,不念及骨肉之人,便务必让婢子们帮着解惑,说清楚……说是有、有一种宴会……里头,有一个新花样,那、那就是……三人行,必有……”
她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必有我师?”
许含章眼里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就张玉郎生得这副妖娆而美姿容的模样,居然会一本正经的去参加诗会或辩难,文绉绉的与人论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是。”
见她完全没有听懂,婢女只能一咬牙,将脸面和矜持都豁出去了,补充道:“有一种特殊的宴会,里头的歌女舞姬都是只披一层轻纱的,内里不着寸缕,任宾客随意狎昵。另有一种新奇的花样,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