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金铃。
晶莹的双足,浓稠的血溪。
这几样事物组合在一起,显得分外的魅惑,且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神秘,令人在心悸之余,又有着隐隐约约的酥麻感。
风骤停。
雪稍止。
一把红伞被缓缓收起,露出了伞下那张美丽不可方物的面庞——泼墨似的长发,欺霜赛雪的肌肤,墨描般的长眉,桃花似的眼眸,下巴小巧微尖,双唇纤薄,如春日里最娇嫩的花瓣。
“起。”
有一道清冷而妩媚的声音,自她那花瓣似的双唇间绽开。
浸泡在血溪中的一张张人脸纷纷爬到了岸上,围着她,血淋淋的上下飞舞着。
“解。”
不知为何,这一字的语速极慢,说得也极为吃力。
而后,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唇角慢慢的渗出了一丝血水。
“找到了!”
就在此时,雪地里蓦地响起了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似是有人扬鞭纵马,疾驰而来。
“快杀了她!”
无数支贴了符文的箭矢携着令人胆寒的破风声,穿过一张张狰狞的血脸,射向她的要害。
借着箭阵的掩护,一把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后,贯穿了她的胸肺。
她没有呼痛,也没有挣扎。
她只是竭力稳住了身形,静静的转过头来。
“是你。”
她的眼神有片刻的迷茫,旋即嫣然一笑,说道。
“是我……”
持刀之人的手一颤,满脸震惊和不可置信之色。
“是我?”
旁观着这一幕的凌准亦是同样的表情,不可置信道。
“都说了让你不要被扰乱心智,你怎么就不听呢?”
郑元郎则是一脸的痛心疾首,拖着他往前走去,话锋一转道:“从府衙出来后,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她会死?你尽管放心好了,就算我俩都死翘翘了,她也会活得好好的。”
他看得很明白,崔异是不舍得真的杀了她的。
相反,她倒是挺舍得对崔异下手的。
她是被偏爱的那一个,是最有恃无恐的那一个。
所以,她断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你说的,我都知道。”
凌准疲惫的摆了摆手,“但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郑元郎好奇道。
“我现在不想说。”
凌准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是尽快出去吧。”
这才是最要紧的正事。
至于其它的,他暂时不去想了。
接下来,他不再特意去关注眼前所出现的一幅幅画面,甚至连声音都懒得去听了。
“有门路了!”
不知过了多久,郑元郎忽然喜道。
话音刚落,就见身遭的一切渐渐黯淡了下去,大片的黑暗如潮水般层层叠叠的涌来,将二人淹没其中。
短暂的黑暗过后,是略有些刺眼的光亮。
小屋,桌案,酒碗,又重新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吁,总算是回来了……”
郑元郎轻舒一口气,正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还抓着凌准的手,不由觉得好生恶心,连忙呸了两声,将他的手甩开。
“咦?”
然后他视线一转,嘴巴顿时张得大大的,能塞进一个鸡蛋,“这是什么情况?”
映入眼帘的,是吴娘子正握着凌准二叔的手,双双陷入了昏睡不醒的状态中,接着是凌准二叔的另一只手被松松的放进了周伯的掌心里,用一条丝带潦草的绑住了。
“他们仨是在搞什么?”
郑元郎压根就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便压下了心里的疑惑,转头看向崔异。
“还好,还好。”
对方的脑袋仍完整的搁在脖子上,手脚也是健全的,呼吸亦正常而匀净,显然是活着的。
“好你个头!”
凌准则面色沉沉,将目光定在了崔异蜷曲的小指上——许二的尾指有如藤蔓般缠绕着它,牢牢的勾了上去。
而她和崔异,此时都陷入了昏睡中。
即便没亲眼目睹,他也能猜得出来,她是在郑元郎来寻自己时便想法子让吴娘子去唤醒另两人了,她则小施手段,进入了崔异的蜃景里。
她果然是死板的守着做人的底线,没有趁乱杀了他。
可是,她为何要多此一举,前去唤醒他呢?
为何旁人都是抓着手的,只有这二人是拉钩呢?
难道,是他们年少时惯常有的亲昵的小动作么?
凌准很想一把抓住她的手,也掺和进去。
但他硬生生忍住了。
那是
“你饿了么?”
郑元郎
老仆虽记得她纸符的威力,却还是有点不放心。
毕竟,她再有本事,也只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娘子。
遇着邪祟,她能轻松占据上风,是没错。
但这次她要面对的,是人。
居心叵测,心怀鬼胎的,人。
管她再会施法画符,降妖除魔,只要和景福斋蓄养的打手们撞上了,就只有伤筋动骨,断手断脚的份。
其实这还算好的了。
要是落到那fēng_liú的少东家手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周伯,您不用担心我。”
许含章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接着望向凌准,眼里荡开了融融的笑意,“有他在,我定不会有事的。”
有他在。
他在。
“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全须全尾的回来。”
凌准感受到了老仆善意的担忧,和许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