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城外的草甸上,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冰冷无情的架上了差役的脖子。
“郎君,我说……我说宋岩那贱人,实在是把我们害惨了……”
差役发着抖,磕磕巴巴的说道。
“是吗?”
凌准缓缓将刀收回。
“他多半是猫在哪个旮旯角落里了,才会让咱们一通好找。”
差役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神情渐渐镇定下来
话音未落,在一旁安静吃草的马儿就像是受了惊似的,暴躁的嘶鸣了一声,高高的抬起前蹄,往他身上踏去。
“啊!”
他躲闪不及,胸腹处被踏了个正着,几根骨头迅速凹陷了下去,随后是难以忍受的剧痛从脏腑间蔓延开来,一股腥甜的气味直冲喉头,从嘴里渗了出来,凝作一缕殷红的血丝,挂在了他的嘴边。
“我早该看出来的。连这一下都躲不过,怎可能是差役出身的?”
凌准的面色阴沉如水,抬脚踩在了他的伤处,厉声道:“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就快点给我说实话!”
……
……
屋里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来人气势汹汹,虎虎生风,不料一进门就被矮凳绊住了脚,猝不及防的摔了个狗啃泥,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这样的场景很滑稽,许含章却笑不出来。
透过晦暗的夜色,她依稀辨认出了对方是谁。
既不是视她如眼中钉的魏主簿,也不是老夫人口中神秘的道姑,而是余娘子以前的夫君,此时应呆在牢里,等着被流放的宋岩。
是魏主簿把他放出来的?
究竟想让他对自己做些什么?
又是谁摸清了自己的底细,知晓自己的术法是以言而行的,在宋岩进来前,特意封住了自己的喉咙?
“我去你娘的!”
就在她凝眉思索的时候,宋岩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全然丢弃了读书人的风度,骂骂咧咧的吐出一口浓痰,自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重又将油灯点燃。
“贱婢,还记得大爷我吗?”
宋岩举着油灯,脸上带着扭曲而残忍的笑意,一步步走到许含章的身旁,想把发烫的灯油往她头上浇去。
他恨毒了她。
要知道从小他就过得顺风顺水,一直被爹娘当成祖宗供着。
他想要吃喝玩乐,爹娘顶多是劝上几句,就大把大把的给他拿银子;后来他玩腻了这些,想要改玩女童,阿娘就给他买来了余氏;再后来他玩腻了余氏,想要去长安撞撞运气,捞个功名回来,爹娘就把大部分家产拿去疏通了关系,帮他拿到了举荐应考的名额。
在娶了张娘子以后,他的日子就愈发顺风顺水了,俏婢随他玩,小厮随他弄,银子随他花。
唯一的遗憾便是张娘子的奸夫太过王八,居然一直缩着不肯露头,也不肯帮他弄个官职当当。
他越等越心急,就跑去跟张娘子摊牌了,谁知却被听墙角的阿娘坏了事,不得不夹着尾巴避祸去了。而后正如魏主簿所说,他们以为张娘子心软了,便打起了别的主意。
他们先是来到了买走余氏的老头子家中,岂料老头一打照面就大喊大叫,说他们是骗子,逼着他们赔银子。
这一问之下,才知道余氏是个不老实的,居然早早的就跑了。
他们气得不轻,好不容易才从老头的勒索中脱身,多方打听后,才得知了余氏的下落,很有气势的冲上门去要人,没成想被差役抓了个正着。
然后,爹娘都死在了府衙里。
明明已供出了崔异这个幕后黑手,那些凶神恶煞的差役们却没有手软,仍狠心把他们绞杀了。
“帮我办一件事。”
宋岩本以为自己也逃不了一死,却被魏主簿趁乱弄了出去,“报官送你们进府衙、害死了你爹娘的那个小娘子,恰好也和我有仇。我的妻子,正是被她所害。只要你帮我杀了她,我就让你活着离开益州。”
那个死贱婢!
要不是她横生枝节报了官,此时他已在去长安的路上了,再过上一些时日就能回到张娘子的身边,只要说几句好话,再把替罪羊余氏推出去,自己便能全身而退,过回以前的好日子。
眼下他人财两空,都是被那个贱婢害的!
宋岩直恨得咬牙切齿,毫不犹豫的应下魏主簿的要求,按着对方的吩咐去了东山的一座小道观,和一个老道姑接头,顺利拿到了两张黄符。
待赶回城时,已是夜深,正方便了他翻墙而入,进到了宅子里。
在点火烧符时,他其实是心虚的,很怕被她的丫鬟或门房发现。
没想到这贱婢是个傻的,身边一个下人都没有留,只灭了灯,独自坐在黑黢黢的正厅里,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真是天助我也!
手中的灯油愈发烫了。
但他没能浇下去。
只因昏黄的灯火映照下,许含章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昨日被兜帽所阻,他未能看清她的模样。
今夜,他终于能看清了。
冶艳如桃,清冷如霜,顾盼生辉,妩媚纤弱。
原来,她是这般的美貌啊。
若是任灯油将她的肌肤烫起了水泡,就不太好了。
他咽了口口水,随即把油灯搁在了案几上。
这倒不是他知道怜香惜玉了,而是顷刻间便想到了新的折辱她的法子。
“那老道姑给的符确实好用,只要用掌心血泡了再烧掉,就能让你动弹不得,呼喊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