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听到高颖向他介绍辟为帅府的这座宅院原是广陵首富张季龄的家宅时,隐隐觉得张季龄这个名字颇为耳熟,遂回头向随行的人群中望去。
紧跟在杨广身后的虞孝仁忙凑上前,低声提醒杨广道:“王爷,张季龄就是尚未捉拿到案的‘雁巢’杀手张仲坚的父亲。”
杨广恍然大悟,不由得转身向高颖感叹道:“没想到我竟住到了张仲坚家中,也算得与他的缘分未尽啊!”
他不过是随口一句话,高颖却因才与太子杨勇结成了儿女亲家,在杨广面前办事说话都格外谨慎,误以为杨广有嗔责他选址不当之意,忙向杨广赔礼道:“下官原考虑到这座宅院规模宏大,足够容得下帅府众僚属、护卫歇宿、办差,未虑及其它,如有不妥,还请王爷先挪到子城的扬州总管府安歇,容下官另行择定帅府。”
“独孤公何出此言哪。我观此宅地处广陵新城要冲之地,四面俱都驻扎有兵营,且便于前往江边查看江上情形,实为帅府上佳驻所。自今日起,本王就在此宅落脚了。”杨广未曾想到只因父皇杨坚前不久下达的一纸联姻诏书,已使得高颖这位开国元勋无形之中与自己产生了隔阂,颇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见杨广对住进南陈细作张季龄家浑不在意,高颖暗地里也就放了心,含笑将杨广让进帅府正厅居中落座,这才手指贺若弼和另一位身材高大、紫红脸膛的将领向杨广介绍道:“王爷,这就是已在江淮一带对阵南陈长达八年之久的两位总管:吴州总管贺若弼、庐州总管韩擒虎。”
贺若弼、韩擒虎当即并肩向前,向杨广抱拳躬身施礼道:“末将参见大元帅。”
贺若弼因杨广在自己管辖的地界遇刺,特地在与韩擒虎向杨广行过参见军礼后,单独向杨广躬身请罪道:“末将迎迓、护持不力,致使王爷受惊了,请王爷治罪。”
“那名刺客招供了没有?他是受何人指使,前来行刺本帅的啊?”杨广对贺若弼自请责罚未加理会,向他问起了审讯刺客的结果。
贺若弼不愿据来护儿之功为已有,遂转身冲人群中的来护儿说道:“来将军,此事还是由你向王爷禀报吧。”
来护儿跨步向前,抱拳禀道:“禀王爷,据刺客供认,他原是南陈采石镇戍的一名斥兵,受其戍主徐子建指使,潜伏于山阳渎水下行刺王爷。除他之外,另有三名同伙现已潜逃。”
站在贺若弼身旁的庐州总管韩擒虎听来护儿向杨广报称,潜伏于广陵城外山阳渎水面下行刺杨广的刺客都是受南陈采石戍主徐子建的指使刺杀杨广的,登时两只豹眼圆睁,冲着来护儿粗声问道:“来护儿,你说的属实否?在山阳渎内行刺王爷的果真是徐子建手下的兵?”
杨广一时没明白来护儿禀称刺客来自南陈设在采石的镇戍,为何会惹恼了韩擒虎,正欲开口发问,只见贺若弼已转身面向韩擒虎说道:“子通,刺客虽出自你掌管的地界,但行刺地点却在山阳渎内,自该由王爷降罪责罚于我,与你无干,用不着替自己争揽罪责。”
韩擒虎素来与贺若弼不睦,哪肯承他的这个人情,当即转向贺若弼回应道:“辅伯,行刺地点是在你管辖地界不错,但刺客却是从我管辖地界跑去行刺的,如此说来,咱俩人都脱不了干系。”随即又冲杨广抱拳请战道:“大帅,末将不才,愿以十日为限,若在十日内带不回徐子建的项上人头,任凭军法处置!”
杨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刚抵达帅府聚将议事,贺若弼和韩擒虎两员大将竟然为了争揽罪责当场争执起来,一时间颇有些哭笑不得。
张衡陪坐在杨广下首,见此情形,忙开口劝解道:“两位总管不要再争了,依在下之见,王爷谁都不会怪罪的。”
韩擒虎原听手下人说起过,知道张衡是杨广麾下的头号谋士,见他站出来劝解,把头一低,也就不再强争了。而贺若弼为人一向倨傲,又因不识得张衡,听了张衡,唇上两撇胡子往上一撅,斜眼瞟着张衡,冷冷地回道:“我自向大帅回话,请罪,尊驾还是免开尊口吧。”
“辅伯不得无礼,此乃晋王府长史张衡张建平。”高颖沉着脸,呵止贺若弼道。
“在下早在随王爷离京之前,就曾听王爷提起过两位将军,言下之意,此次伐陈之役,对两位将军颇有倚重之意。不想今日两位将军与王爷初次见面,没有进献进兵伐陈的一计一策,反倒为了争揽所谓的罪责相互争执,互不相让,真真叫人可发一笑。”张衡不经意间使用激将法激两员骁将道。
“回大帅,末将以十日为限,必杀徐子建,正是为伐陈一役扫清障碍,并非一意与辅伯争揽罪责。”这一回,反倒是韩擒虎受不得张衡的激将法,率先转向杨广解说道。
“哦?本帅初到前敌,对韩总管所说尚不甚了了,不妨请韩总管详细说说,斩杀徐子建与为伐陈一役扫清障碍二者之间有何关联啊?”杨广见张衡的激将法在韩擒虎见了效,遂笑着摆手示意他归座,目视着韩擒虎问道。
“请大帅移步。”韩擒虎用手分开厅内众人,指着厅角安放的一张大江两岸的舆图请杨广到舆图前听他详细解说。
这么一来,帅府议事厅内,自然就由二将争揽罪责转变为了会议伐陈战法。
杨广、高颖率领厅内一班将佐跟随韩擒虎走到厅角的舆图前,听他解说伐陈的具体战法。
“王爷,高仆射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