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on_r">高宝宁身为前齐的大将,自然识得刘方命人给他送来的这面腰牌,
起初他听到亲兵来禀报称,沙钵略可汗派人接他到紫河镇去,对刘方等人的身份还持高度怀疑的态度,但见了这面腰牌,不由得他不信了。
因为,身上有资格佩戴这面腰牌的,在突厥朝中至少也得是官居达官(品秩仅次于特勤,约相当于隋朝的六部尚书的突厥官职)之人。品秩如此高的突厥高官亲自来到草场堡来接自己前往紫河镇,照常理应该不是假冒的了吧。
高宝宁见到腰牌后,一点儿不敢怠慢,当即率领着身边的谋士、部将亲自迎出了大门外。
刘方原本想引高宝宁到草场堡外的僻静处力擒他回关内,远远地看到高宝宁带着一帮随从自院中迎了出来,即装做急于回去复命的样子,回身向一名隋军军士吩咐道:“你,去告诉蛮罕将军一声,要他做好返回紫河镇去的准备。”随即才催促已走到自己面前的高宝宁道:“高将军,军务紧急,请你现在就随我到草场堡外与大军会合,随我一同去见大可汗吧。”
高宝宁眼见刘方等人皆是一身普通突厥牧民的装束,不禁心生疑惑,赔笑抱拳向刘方问道:“请问尊驾怎么称呼?纵使大可汗传召,也不必走得这么急吧。”说着,回头冲随行的部将、亲兵使了个眼色,一二十名亲兵围拢上来,将刘方及三名隋军军士围在了当中。
刘方大怒,抬手给了近前一名亲兵一记响亮的耳光,冲高宝宁厉声命令道:“没见到腰牌吗?胆敢对我等如此不敬,莫要忘了,你现在什么地方!叫你的这些随从留下,你跟我走!”
高宝宁一时间倒被他给唬住了,忙哈腰走上前,双手捧着那面腰牌还给刘方,口中却仍问道:“尊驾请息怒,不知大可汗为了何事,派尊驾来如此紧急地召我到紫河镇去呀?我现在随尊驾走的话,也须得先知会这镇上驻守的贵国军队一声。”
刘方眼见戏演不下去了,遂假装走近高宝宁,答复他提出的问题,趁高宝宁不备,冷不丁劈手夺下一名亲兵手中的钢刀,照定高宝宁的脖颈处便猛砍了下去。
在场众人尚没反应过来,但见眼前红光迸溅,高宝宁身子晃了两晃,已向前扑倒在地,气绝身亡了。
刘方一击得手,忙招呼随行的三名隋军军士撤往镇外,四个人堪堪跑出有一百多步远,前面被一队巡逻的突厥军士拦住了去路。刘方大喝一声,带领三名军士挥动刀剑,便冲了上去。
这时,分散在镇上各处的其他七名军士听到镇子南头起了骚乱,知道刘方等人已和高宝宁的手下交上了手,遂在镇中各处放起火来。
镇上火光一起,人心动荡,镇上的居民登时乱做一团,注意力都放在了救火上面,放火的七名隋军军士趁乱溜出了草场堡,依和刘方事先约定的地点赶到草场堡以南十里处的一座牧民毡帐等候与刘方等人会合后,一同返回关内。
这一等,七个人直等到当日夜晚,才看到刘方浑身是血,独自一人从草场堡的方向跑了过来。
七名军士忙迎上前,将刘方扶进毡帐,问道:“都督,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杀了高宝宁没有?”
刘方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喘息了半晌,才勉强答道:“高宝宁已死,他们三个也都阵亡了。快,不能在此逗留,立马动身返回关内。”
高宝宁在草场堡被身份不明刺客一刀斩杀的消息两天后传到了紫河镇。沙钵略可汗摄图得报后,立即传召可贺敦宇文般若,突利可汗处罗喉、王子雍虞闾以及特勤窟合真等人来大可汗牙帐紧急会议此事。
两个月前,摄图之所以收留被高句丽驱赶出来的高宝宁,是有原因的:
首先,高宝宁虽然已兵败多年,手下只剩了一百多号亲兵随从,但却是前齐的皇族、大将,在长城以南的河北一带,尤其是对世家豪右,仍具有相当的号召力和影响力,留他在本国境内,待日后部族实力恢复,重新称霸之时,可以利用高宝宁来牵制隋朝在北境的军队,使其不至全力对付自己;
其次,摄图既有心借助收留下高宝宁这件事,在其国内树立他大可汗的威信,以提升突厥人对他的信心和忠诚度,又不愿高宝宁给他带来太多的麻烦,所以才只将高宝宁及其随从一百多号人安置在了突厥东部边境处的草场堡,准备一旦隋朝得知高宝宁人在突厥境内,向他要人之际,可以放高宝宁逃往它国,同时对隋朝诈称自己对此事毫不知情,以避免惹怒隋朝。
可他万万没想到,杨广不按常规行事,连先礼后兵的正常流程都不走,直接就派刺客潜入他的国境内,斩杀了高宝宁。如此一来,不但使自己的如意算盘完全落了空,甚至还将因高宝宁是死在了他的国境内招致河北世家豪右对他的憎恨,真可谓是得不偿失啊!
去岁,他派出侄子染干前往长安作为人质,本指望能绕过强硬的晋王杨广,直接请求隋帝杨坚,恢复东西突厥的统一,可至今染干连个回信都没有,估计此事也难遂愿。
加之,前此他借口向北防范铁勒入侵,欲将大可汗牙帐北迁,逐步摆脱隋朝的控制,哪知杨广却犯起浑来了,硬是动用数万隋军强逼着他乖乖地返回了紫河镇。
短短半年的时间里,他,堂堂的突厥大可汗,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在了杨广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下,这叫摄图怎么能咽得下这口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