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返回并州的当天,在张衡、会琳和尚的点拔、支持下,即雷厉风行地破解了各地寺庙人气爆棚的一场难题。会琳依杨广所提之方法,向各地寺庙下达捐献田产以供养新近入寺僧尼的命令后,不到十天的时间,河北道治下十九座州府间多达十几万新近出家的僧尼绝大多数都主动还了俗,相应地,河北道治下同时也核查、登记入册了十几万的丁壮人口。
然而,成功破解这一难题之后,一连十几天的时间,杨广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放松,张衡总能找出各种各样需要杨广决断和处置的政务来请求杨广亲自处置,不给杨广留下一点空闲时间。
十几天后,杨广总算是从中瞧出了些端倪。这一天,趁张衡带着一堆新翻捡出的问题赶到晋阳宫正殿请求他来亲自主持的机会,用调侃的口气对他说道:“我说建平哪,你是要把本王累死怎么着,像这些给驻防各地的府军正常配送粮晌的事也拿来要本王亲自过问?”
张衡听杨广如此一说,故作惊讶地认错道:“原是下官糊涂了,拿错了文书......”
“我瞧你不是拿错文书了吧。在本王此次还朝前,你怎么从未犯过这样的错误呢?”杨广脸上挂着笑,说话的语气却变得严厉了起来,“照实说吧,你为何存心给本王派这么多的差使?”
张衡见杨广窥破了其中的玄机,正色躬身向杨广施了一礼,方正面回答道:“不瞒王爷,下官是担心王爷人回了并州,心却还在惦念长安之事,所以才出此下策,尚请王爷恕过。”
“哦?这是从何说起呀。依你所想,本王心中还在惦念着长安的什么事呢?”因昨日才收到张须陀再次差人送来的密报,杨广正考虑着派谁去歧州监视司马珞的动向,现听张衡如此回答,不禁好奇地问道。
“依下官妄加揣测,王爷多半会因皇上急于发落您返回并州而心怀不平......”被杨广当面问起,张衡只得硬着头皮如实答道。
杨广心中一动,继续不动声色地问张衡道:“今听此言,莫非你也以为父皇因疑心高德上书出自本王的指使而发落我回并州来的喽。”
他主动将这层窗户纸给捅破,吓得张衡面容失色,当场就扑身跪倒在地,不住地为自己辩说道:“下官不敢蓄意挑拨皇上和王爷父子关系,且皇上不单只发落了王爷一人离开长安,王爷何来此问哪?”
杨广见张衡被自己的一句话吓成这样,心下一软,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身伸双手将他扶起,推心置腹地责备他道:“建平,你身为最受本王信任和看重的僚属,如今又是本王府中的长史,心里有什么话不能照直向我说,干嘛非得遮遮掩掩的呢。”
张衡汗如雨下,勉强站起身来,面带惭色地致歉道:“下官心怀杂念,辜负了王爷对下官的信任......”
“那就说说吧,你对前不久发生的高德上书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又为何要劝阻本王惦念此事?”杨广抬手拦住张衡继续说下去,向他问道。
“王爷既然视下官为心腹,下官也就不再顾虑什么,就照直说了。”张衡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抬头答道,“高德上书,必受他人指使无疑。皇上纵然对包括王爷在内的几位皇子心怀疑虑,然据下官看来,皇上之所以急于发落太子和两位王爷离开长安,仍是心怀慈爱,意欲将几位皇子从高德上书这件事中解脱出来。因此,只要王爷返回并州后,能够坦然面对,安生办好河北的差使,而不再对此事耿耿于怀,过于关注此事的后续进展情况,早晚皇上必会给王爷一个明白交待的。”
杨广听得一知半解,遂向张衡追问道:“你方才还说高德上书,他的背后有奸人指使,本王既身为皇子,自应替父皇分忧解难,助父皇找出幕后主使高德上书之人,怎么反劝起本王不要再关注此事了呢?”
张衡终于直抒胸臆,将连日来憋在肚子里的话一吐为快,毫无保留地向杨广说了出来,情绪也随之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向杨广解说道:“王爷想过没有,高德上书此事一出,包括太子在内,您和汉王,甚至秦王、蜀王,都在无形之中被牵扯进了事中,怎么适合在这个时候出面清查真凶。况且,皇上如此急于将太子、王爷兄弟三人发落出长安,不就分明已告诉了王爷,他要亲自主持清查此事吗?”
杨广认真回想着高德上书事发后父皇的种种反应,恍然有所领悟,心中却仍有未解之处,半信半疑地问张衡道:“难道我连关注此事都不妥吗?”
“王爷,请恕下官直言,过份关注此事只能引起皇上对您的更大怀疑。”张衡一语道破自己连日来想方设法给杨广找来如此多需处置的政务的真正用意。
或许是张衡这话说得过于直白,杨广干咳了两声,笑着推说道:“其实我心里惦念的是另一件事,与高德上书一事虽可能有所关联,但至今尚不能确定。”
“王爷能告知下官,王爷心里一直惦念的是何事吗?也好叫下官为王爷参酌一二。”张衡私心已打定主意,要投身报效杨广,自不肯轻易放过眼前这个能和杨广大大拉近彼此间距离的机会,不舍地问道。
杨广撩起眼皮盯了张衡一眼,见他神色郑重,不像是随口一问,略一尽疑,决定将心事向他和盘托出,今日就收下张衡这个心腹谋士。
“建平,自从本王在开皇元年间受父皇所托,主持清查大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