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虞庆则把话挑明,杨广才恍然意识到父皇杨坚为何选择在沙钵略兴兵南侵后不久,就委任虞庆则为河北道行军元帅,率军出关进击突厥。原来,父皇是想借助西部两可汗的军力,重点对势力最大的沙钵略部族实施打击,削弱沙钵略部族的实力呀。
“请问虞公,长孙晟将军是否已返回长安任职?”因想起长孙晟昔日所献对突厥“远交近攻、离强合弱”的大政方针,杨广脱口向虞庆则问道。
“庆则率军北上之时,长孙将军尚未返回长安,不过,已有确切的消息,称皇上将派长孙将军北上并州,协助殿下抵御突厥。”
果如虞庆则所说,在他率军出关进击突厥不久,长孙晟就奉调自遥远的西疆赶到了并州,来向杨广报到。
师徒二人自开皇元年冬季一别后,已有近两年的时间未曾见面,此次杨坚调长孙晟来并州自己麾下任职,杨广自是求之不得,当晚就在晋阳宫正殿盛排酒宴,召集行台诸僚属,以最隆重的礼节为长孙晟接风洗尘。
长孙晟虽仅官居车骑将军,但并州官员人人皆知他与杨广素有师生之谊,因此在接风宴席上,都纷纷向长孙晟敬酒道贺,即便长孙晟有再大的酒量,也架不住上百人一通猛劝,未消一两个时辰,就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了。
自萧厄、安若溪返回长安后,杨广多半时日便一人独居于晋阳宫正殿旁的侧殿当中,以方便随时处置公务,今晚见长孙晟早早地就被众人灌得烂醉如泥,忙命人将他扶至侧殿安歇,自己则遣散众人,亲自督促着值事人等为长孙晟预备下醒酒汤、干净的衣物,守候在长孙晟榻前,边翻阅处置公文,边静候长孙晟酒醒。
直到天交三更,杨广困得一双眼皮直打架,正欲起身到自己的床榻上去睡,忽听殿外值夜的鲜于罗低声喝问道:“什么人,半夜三更的前来惊扰殿下?”
“禀将军,小的奉虞庆则仆射差遣,有紧急军报要立时呈交到晋王手中。”
一听说关外有紧急军报送到,杨广的困意顿时消去了一大半,忙吩咐鲜于罗将来人带进殿来问话。
过不多时,鲜于罗带着一名别将装束的将佐走进了侧殿,来人在杨广面前扑身跪倒,将一份军报双手高举过头顶,呈交给杨广。
借着殿内不甚明亮的光亮,杨广一眼认出军报的封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捷”字,不由得心头一喜,迅速从封套中取出军报,双手捧着凑近灯台处观瞧。
果不其然,这确是一份虞庆则亲笔写来的一份捷报。
虞庆则在捷报中说,他率军出关,直至抵达白道州城下,才经随军斥候打探得知,沙钵略早在十几天前就率领大部人马从白道州西进,迎战阿波、达头两可汗所部去了,如今留守白道州城中的是其亲信重臣窟合真率领的五万人马。
虞庆则随即传命三军展开了对白道州的猛攻,经过近十天的轮番强攻,眼看着就要攻入白道州城中之时,却没想到沙钵略在西线被阿波、达头两可汗联军打得大败,率领着残兵败将逃回了白道州。这一来,敌我双方的军力发生了很大变化,虞庆则不得不下令暂缓攻城,派人去联络率军东征的阿波、达头两可汗,欲与其联手,拿下白道州,重创沙钵略所部。
联络阿波、达头两可汗的使节前脚刚走,败回白道州的沙钵略却主动差人致书于虞庆则,称可贺敦宇文般若有意改姓,向隋高祖杨坚称女,自己愿与大隋皇帝结为至亲,从此罢兵修好,两国间永交兵开战。
面对着这么一封出人意料的请和书信,虞庆则不敢专断,故命人夤夜返回并州禀报杨广,请令定夺。
军报后还附有沙钵略用过玺印的那份请和书信。
宇文般若如此心高气傲的一位前朝公主,居然会主动提出要改随杨姓,认自己的父皇杨坚为父?杨广揉了揉眼睛,将那份请和信反复看了多遍,这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无疑,在西部两可汗和大隋军队的两路夹攻下,沙钵略夫妇确实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才会主动致书虞庆则,向大隋请和。反过来说,这不正是一举歼灭沙钵略部族的绝好时机吗?
“水,水咦,我这是在哪里?”正在杨广心旌激荡之时,从身后的床榻上忽然传来长孙晟不甚清晰的呼唤声。
“先生,虞仆射所率大军已将沙钵略主力围困于白道州城中,即将与阿波、达头两可汗联手攻城,一举歼灭沙钵略主力”杨广回头见长孙晟已从床榻上坐起,顾不得他宿醉方醒,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他面前,将手中军报和书信递交给他,兴奋地叫道。
“什么?!”长孙晟醉眼迷离地从杨广手中接过军报和书信,拿在手中只看了两眼,就腾身一跃而起,大瞪着一双眼睛冲杨广嚷道,“大事不好,沙钵略危矣。请殿下速传王命,命虞庆则借我大隋军旗、戎服于沙钵略,助其击退阿波、达头两可汗联军。”
杨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劈手从长孙晟手中夺过沙钵略的那封请和书信,大声冲长孙晟朗读罢一遍,神态凝重地对他说道:“先生,你可听仔细了,这是沙钵略写给虞仆射的请和书信,虞仆射差人禀报于本王,是要本王定策,要么接受沙钵略的请和,从白道州撤军,要么无视其请和,与阿波、达头两可汗联手攻下白道州,歼灭沙钵略部族主力,先生为何要本王下令,反助起沙钵略来了呢?”
“给我一碗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