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队自称是宗团骠骑的官军押解着杨广和安若溪走在前,“黑将军”在半空中紧紧跟随,待东方天际泛起了鱼肚白,才来到一座城池门前。
借着黎明时分的微光,杨广抬头朝城门正中望去,只见上镌有两个鲜红的大字:“潼关。”
自己和安若溪原是在华州城外一路向东追赶“黑将军,”误入华州城以东的华山之中,迷失了道路,没想到如今竟无意间翻越了整座山脉,到了向有关中东边门户之称的“潼关。”如此看来,带自己二人回潼关来的多半确是宗团骠骑的一支人马。
他随即又往身后的半空中瞧去,见“黑将军”在不远的身后半空中盘旋、飞舞着,只等着自己一声令下,随时准备俯冲下来解救自己,不由得微微一笑,冲着它努了努嘴,示意它不要跟得过近,以免招致城中军士的误会。“黑将军”像是明白了主人的心意,长鸣一声,展翅飞向高空,先行入城去了。
那将佐率领本部人马进了城,下令其余人等回军坊休整待命,自己则带着四名亲兵押送着杨广和安若溪两人径直往城北的骠骑营议事厅走去。
杨广手脚被缚,在两名军士的押送下刚走进骠骑营议事厅的院门,就听院内议事厅门外站着的两名军士冲自己喝令道:“来者须报名晋见。”
杨广略一迟疑间,安若溪已在他身后朗声应道:“传谕你家主将得知,我家......”
依安若溪原意,本不赞同杨广微服私行的主张,因此,欲趁此机会,亮明晋王的身份,以期能借助官军的力量护送杨广回头,去和晋王骠骑营的大队人马会合,共同赶赴并州就藩。
谁知,她话才一说出口,杨广便敏感地察觉到了她想说什么,忙抢在她前面,高声说道:“羽林郎李浑,求见将军。”
议事厅内立马传出一个低沉而雄浑的声音:“请进。”
杨广冲身旁押送自己的两名军士摇头示意,要他们先给自己松了绑,再进议事厅和杨尚希相见,不想却被在后跟随的那名将佐给拦住了:“在确认你的身份之前,还是这样进去吧。”边说,边伸手狠狠推了杨广一把。
杨广强忍住胸口的恶气,走到议事厅门前,正要迈步跨进厅门,突觉脑后一阵疾风扑来,心头一惊之时,但觉右肩略微一沉,转头看时,只见“黑将军”已落至了自己肩头。
原来,“黑将军”在半空中望见小主人要走进议事厅,生怕他在房中有个闪失,自己在半空中无法及时施救,于是,便一头俯冲下来,重新落在了杨广肩头。
“小子好大的胆,进议事厅见我家主将,居然肩头还架着鹰!来人,将他肩头的鹰拿下。”那将佐跟在杨广身后,也被突然从半空中俯冲而下的“黑将军”吓了一跳,定了定神,立马冲手下军士厉声命令道。
“住手。你们暂且退下。”议事厅内帅案后挺身站起一人,从容向那将佐并他手下的军士吩咐道。
那将佐见主将发了话,没奈何只得带着手下的军士悻悻地退到了门外。
杨广循声看去,只见议事厅内说话的这人年纪约在三十岁出头,面容清瘦,高颧骨,大眼睛,看长相虽不十分威武,举手投足间却透露出一股威严。这样的一位中年文士,难道就是父皇赞赏有加的宗团骠骑营主将杨尚希吗?
与此同时,杨尚希也在上下打量着刚刚走进议事厅来的杨广和安若溪两人。和押送杨广二人返回潼关城的那名将佐一样,杨尚希原也根本不相信,堂堂当朝太师府中的十公子会在大雪天误入深山,被罗汉那帮山贼捉住,用来当做与官军交换的人质。
杨广在门外报名求见之时,杨尚希手中正把玩着山贼当做用以证明杨广身份的信物的那柄短刀,暗自纳着闷儿:瞧手中这柄短刀的形状,样式,分明像是出自西疆异族部落,莫非真有一位官宦家的公子哥落了难,成了那帮山贼的阶下囚不成。倘若真是这样,自己昨晚采取的行动此刻回想起来,不免过于唐突了些。好在眼下这名被山贼扣做人质的公子尚无大碍,自己又亲率人马活捉了匪首罗汉,还算是功德圆满。不过,直到杨广走进议事厅的一刹那,杨尚希心中仍不敢相信,他是太师李穆的十公子李浑。
“你肩头架着的这只鹰可是只‘海东青’?”由于方才杨广跨进议事厅的门槛之时,“黑将军”突然俯冲而下,飞落至杨广的肩头,自然引起了杨尚希的格外关注,他目光炯炯地盯视着“黑将军”,冲杨广发问道。
“将军果然见多识广。不错,此鹰是‘海东青’当中的上品‘黑袍’,我平素唤它做‘黑将军’。请问将军可是宗团骠骑营主将杨尚希将军?”杨广见了自家的宗亲,无形之中平添了一份亲切感,面露笑容,答道。
“哦,哦。”杨尚希一边含混地答应着,一边不错眼珠地打量着杨广,沉吟片刻,方说道,“一年前,杨某奉命亲率三千宗团骠骑来此驻守之时,李太师还是并州总管,后来,当今受禅登极,杨某曾回京朝贺,与李太师曾见过一面,你果真是李太师膝下的十公子李浑吗?因何会误入深山,为贼人所获?”
“不敢欺瞒将军,在下原是有家事在身,奉父命,取道东都,赶赴并州,不承想路过华州郊外之时,因这鹰与一头金雕争食,将我二人一骑带入深山之中,迷失了道路、方向,误入贼窝,被贼人所擒。多亏将军捉到了他们的两位头领,才迫使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