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长姐,你们无需担心,阿纵如今是个堂堂的男子汉了,一定不会叫你们失望的。”杨广生怕事情有变,忙一本正经地冲着母亲和长姐保证道。
“禀娘娘,晋王府掌案丁三儿并花匠江陀子人已传到,现在殿外候旨请见。”
独孤伽罗听说丁三儿和江陀子到了,边示意杨广回到座位上坐下,边命人将他二人带进殿来。
丁三儿和江陀子似乎与皇后颇为熟识,两人相跟着走进殿来,不约而同地冲居中而坐的独孤伽罗纳头便拜,口颂祝娘娘金安。
“丁三儿,本宫听说你新近添了个得力的帮手,他的厨艺比起你来,孰高孰低呀?”独孤伽罗也不和丁三儿客气,开门见山地冲他问道。
丁三儿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一见面便向自己打听起谢讽的厨艺来,下意识地望了坐在下首的杨广一眼,不甚情愿地答道:“江左之人,烹制菜肴,自是比我这个蛮子要精细些,娘娘若问谁的厨艺更高明,说不得只能请娘娘一尝便知。”
“唔,能得丁三儿如此评说者,他的厨艺一定差不了。阿纵,你即刻差人传命下去,要你府中新来的这位厨子亲手烹制三四样菜肴来,若本宫尝着还算可口,再传他来此相见不迟。丁三儿,这也算得本宫代你考他一考,你没什么话说吧?”
丁三儿心知以谢讽之能,他亲手烹制出的菜肴多半会令皇后娘娘一尝之后,过齿难忘的,顾念着这几天来谢讽对他一向恭敬,并无半点矫奢气焰,也只能咧开大嘴,憨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对独孤伽罗以所做菜肴是否可口来考校谢讽的做法表示了认可。
李渊却是对谢讽仍无法完全信任,一听说独孤伽罗要点名谢讽来掌厨,忙跨前两步,借口要亲自去后厨向谢讽传达皇后的旨意,随同丁三儿一道出殿监视谢讽掌厨去了。
“江陀子,本宫交给你栽培的那株木芍药,没在你这个老酸儒手中凋零了吧。”独孤伽罗对李渊不待自己开口吩咐,主动去监厨的行为很是满意,一路目送他和丁三儿出了正殿,方转向江陀子,笑眯眯地问道。
江陀子却不似丁三儿那般拘谨,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独孤伽罗,不答反问道:“娘娘,倘若那株木芍药真在老儿的手下凋毙了,娘娘不会立马取了老儿的这颗不值钱的人头吧?”
“哈哈,江陀子,这事儿还真说不准。”独孤伽罗被江陀子逗得开怀大笑,继续和他开着玩笑,“但本宫也记得,一年前本宫亲口许过你,只要你一年之内将一株木芍药变出一百株来,那么本宫就会满足你一个愿望,无论大小。瞧你今天这副样子,莫非真培育出了一百株来不成?”
“谢娘娘恩赏,老儿别无所求,只求娘娘答应,待晋王殿下出镇并州之时,一定要带上老儿与他同往。”江陀子狡黠地冲独孤伽罗一笑,忙叩头谢恩道。
“这,这却是为何?”直到这时,独孤伽罗才意识到自己上了江陀子的当,她虽不至于因此迁怒于江陀子,可也对江陀子提出的这个愿望感到奇怪。
“老儿三生得幸,有缘结识皇上、娘娘,到今日算起来,到这长安城中住了也有五六年光景,俗语说:人老思乡情切。老儿私心里是想趁晋王殿下出镇并州之时,随他返回老家定州,和家人团聚,还望娘娘成全。”江陀子直言不讳地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起先,当江陀子向独孤伽罗提出要随自己一同前往并州时,杨广还颇有些不乐意,此时听说他是为了返回定州和家人团聚,倒放下了一颗心来,起身抱拳向独孤伽罗说道:“前些日子,突厥王子染干来儿臣府上,替他家可贺敦讨要一枝木芍药带回突厥,儿臣曾到府中花圃看过,一年之间,江陀子确实培育出了上百株木芍药,所以,儿臣斗胆,请母后成全了他吧。”
独孤伽罗听杨广提到染干替千金公主来向他讨要木芍药,目光一闪,却没说什么,只收敛笑容,淡淡地对跪在身前的江陀子说道:“晋王出镇还有些时日,你只要在他离开长安之前,将一百株木芍药移栽至宫中,养活,本宫定不食言,到时自然会放你随阿纵一道北去的。”
江陀子嘴唇哆嗦了一哆嗦,终于没敢强辩什么,诺诺连声道:“老儿遵旨。”
待江陀子退下后,独孤伽罗眼见晋王府的正殿内只剩下了他们母子三人,冷不丁地问杨丽华道:“丽华,你瞧瞧,像江陀子这么一个穷酸宿儒尚且知道叶落归根,人老返乡,你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就没有替自己想想将来吗?”
杨丽华神色不变地反问道:“母亲有什么话,不妨明说就是。只要是女儿能够做到的,定会顺从于您的。”
独孤伽罗闻言心中暗喜,眼望着杨广,希望他能帮着自己劝劝杨丽华,答应改嫁他人。
杨广回想起三个月前自己亲口答应过母亲,愿尽力撮合杨丽华和李渊二人的姻缘,只得硬着头皮向杨丽华说道:“父皇母后是挂念着长姐独自一人带着娥英生活,多有不便,阿纵也愿长姐能替阿纵再觅下一位人品出众的姐夫......”
“小孩儿家,这哪是你管得着的闲事!”杨丽华突然冲着杨广发起了飙,她刷地一下从座中站起,向独孤伽罗撂下一句,“要是母亲嫌我们娘俩住在这儿还碍眼的话,就烦请父皇母后赐道度碟给女儿,女儿就是带着娥英跟随智仙神尼出家修行,今生也誓不再嫁。”说毕,当即拂袖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