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小锁眉尾一挑:“掌柜的这是何意?我不懂。”
金掌柜哪里信她的不懂之语?
“您在我这儿看戏,堵得客人都进不来了,难道不该赔我一些?”她笑得一脸算计,说得理直气壮。
佟小锁看看她的样子,又看了一圈这寥落的饭庄,笑了。
“我没钱,不过刚才那个倪四小姐有钱,”她指着门外,“金掌柜可以去长留侯府讨债。”
金掌柜轻轻咬着唇。
此刻,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对着个瘦弱的小男孩儿伸手,而瘦弱的小男孩儿则抬手指着门外。
二人四目,都不小的眼睛,互相看着。
若此刻有人进来,大约会觉得这两人有病。
好在佳客至虽然占了个黄金地段,客人却少得可怜。
见佟小锁没有打算掏钱的样子,金掌柜嗤笑一声,收回了手。
“竟然这般小气,大小姐不还有一袋金叶子吗?连一个都不肯赏我?”
佟小锁也放下了手,认真点头:“我这人又小气又贪财,想让我从指缝里流出个铜板都难,何况是金叶子。”
金掌柜媚眼轻转。
“皇上刚赏了金叶子,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外城倒夜香的都知道了,”她说着,将那装瓜子儿的小罐子拿在手中,“可见这帝京之中,没有瞒人的事情。所以呀,只有小气的傻子,才会揣着一袋金叶子,却苦哈哈地蹲在个破饭庄里,自己找什么消息。”
她刻意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小气的傻子”,又补了一句:“真是笑死人了。”
佟小锁听完,不但不生气,反而一拍巴掌,笑道:“原来掌柜的是要同我做买卖,那您怎么不肯直说?白的是这样,金的也是这样,就欺负我这铜的,是个不懂事的结巴?”
金掌柜被噎住了。
她乜斜着眼睛看她,半晌才道:“白公子可是出了大钱的,您那袋金叶子,说少是我欺负您,可也不算多,还得要看您的买卖,值不值得让我吃呢。”
佟小锁点头道:“既然我的买卖说小也不小,又怎么能信掌柜的,吃得下我的买卖呢?”
金掌柜再次被噎了一下。
她看轻了这未及笄的小结巴,原来竟是个唬不住的人。
难怪白隐那样的人物,肯跟着她胡闹,要查金银楼的底。
想着,金掌柜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冲着门外努努嘴:
“金银楼有京中至少五家世勋的本钱,而刚才那个谷老大,却是个吃瓦片为生,吃喝嫖赌抽样样皆通,最上不得台面的人,那您知道章三公子,为什么和他有往来吗?”
金掌柜说到此处,突然停下了,只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凤仙花涂成指甲的美手。
佟小锁浅笑,真的从荷包里拿出了一片金叶子,推在了她的面前,却用手指压着,并没有给她。
金掌柜这才笑道:“因为从今年上半年开始,章恕就在找一个从云南来的人。”
云南。
事情,果然关联在这儿了。
“是什么人?”佟小锁面色不变,问道。
“不知道,没人知道那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男是女,只知道是个残疾,可是残在哪儿,依旧没人不知道。”
金掌柜说着,就要去拿那片金叶子。
岂料佟小锁却迅速将那片金叶子收了回来,只说了一句“多谢”,便要走。
“哎?大小姐这是何意?”金掌柜道。
佟小锁眨着眼睛看她:“我拿出来,又没说给你呀。”
……
金掌柜顿时呆住了。
她自入帝京做起这门生意以来,还真没有人敢这样戏弄她。
“佟大小姐,”金掌柜敛了笑意,眼中闪过寒光,“您这么做生意,与倪家四小姐何异?”
佟小锁看看她,又看了看周围稀疏的客人。
那些人只听着那对爷孙说着《蒙公案》,纵然她们这里说话声音不小,也没人多看她们一眼。
偏就是这些人,几乎每天都在这店里坐着。
金掌柜随着她的眼神,神色微动,方才的冷意,也随之消退。
“大小姐果然是个常看戏的人,这真假,辨得倒明。”她笑问。
“至少如今这店里的人,除了那对说书的,都不真。”佟小锁笑过后,方才道:
“金掌柜大约是八年前,从西疆到了帝京,不过一年就开了这佳客至。可是这样的地段,还这样的萧条,掌柜的凭什么开了这么久呢?”
“那是因为这间佳客至的房产,就是白隐的。金掌柜做的虽然是自己的买卖,但要不是白公子,只怕也做不到这么大吧?而方才那消息,本就是白隐让你告诉我的,对不对?”
所以,白隐才会在给她的那个地图上,做了标记。
她将地图上的几处特殊标记都查过了,无一例外,都是白隐的房产。
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要将自己的底细告诉了她。
亦或者,这并不是他的底细,而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佟小锁没想通这一点。
倒是金掌柜略一沉默,负气道:“大小姐装得不错。”
“岂敢,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敢在这儿一坐好几天嘛。”佟小锁回敬道,再次从荷包里拿出了三片金叶子,“如此,掌柜的可以同我好好谈谈生意了吗?”
金掌柜看着那三片金叶子。
“大小姐请说。”
佟小锁先将一片金叶子放在了柜台上:“我要知道我二叔与谷老大还有金银楼的关系。”
金掌柜想都没想,就将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