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常年不出门的前结巴,随便做点儿什么都容易引人注意,更何况是竟然不去看秋猎,而是跑去和自己要什么地图。
如果一天无事就罢了,偏还出了这事儿,肯定会惹人多想。
不过,白隐面色却很平静,只是道:“是在下想着大小姐好歹是个女儿家,有大小姐在侧,万姑娘许能说实话,却被她先跑了。至于在下为何能让大小姐一起,着实还是因为那地图的事情,不过等真见了这图后,大小姐却不敢要了。”
说罢,将那张地图放在了佟大老爷面前的案上:“还是公王给小姐吧。”
佟大老爷看着白隐的表情,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摊开地图看了看,笑道:“原来是这张,你费心了。”
说罢,自己倒是饶有兴致地多看了几眼,又命人研墨,在其上勾画了起来。
白隐浅笑,不再多言
……
萱堂的那一闹,其实早在昨夜,就传到了蕙心堂。
萧氏正要更衣安歇,听见这话,不过懒洋洋扔下句:“我不好管,有老爷在。”
冯妈妈看着萧氏的模样,又有白天佟小锁的话,竟然真个再没多说一字。
是呀,大少爷的事情,有老爷管就是了,为何要烦到夫人?
至于大小姐……
冯妈妈突然觉得,其实大小姐很懂事儿的,所作的不过是把事情摊开来罢了。
结果不瞒人就行了,至于过程,谁在意呢?
是以,她也放了心。
正因如此种种,佟小锁才会直到此时,才知道已经事发。
待看见佟小锁过来了,佟大老爷只是平和地说道:“锁儿来了。”
“父亲。”佟小锁走过来,屈膝礼道。
佟小锁低头的那一瞬,佟大老爷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也转瞬即逝。
从来不出门的女儿,怎么可能知道那些呢?
那难道会是妻子暗中查的吗?
不对,自己的妻子根本不屑于把女儿推出来,做这些事情。
真是萧氏先知道了,只会来找他说。
所以,真的应该就是如白隐所说的吧。
想到这儿,佟大老爷反而把自己说服了,这才略微有了精神,笑问:“昨日出门,玩得可高兴?”
佟小锁应声道:“是,看见书上的东西变得具体,蛮有趣的。”
语气是一贯的疏离和恭敬,更是听不出一点点的改变。
佟大老爷很习惯女儿的这种态度,也不奇怪,只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她,“看看也无妨,只记得莫要丢了便好。”
正是白隐昨日要给她的地图。
佟小锁一顿,才问道:“白公子来过了?”
佟大老爷笑道:“昨天送你回来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回去,毕竟今天你是同他一处,要有交代才是。”
佟小锁这才接过地图,笑道:“谢谢父亲,昨天白小公子就要给我的,我没敢要。”
“知道怕,是好事。”佟大老爷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佟小锁心念一动,脸上挂着笑容,将地图接在了手里。
“嗯,好,谢谢父亲。”真和小女孩儿一样。
佟大老爷对着妻女本就没什么脾气,如今又越想越觉得女儿是无辜的,也来了精神,叮嘱道:“书房有一套《春秋集注》,并你手里的那套《论语》,这段日子,先和南妈妈将这些东西学好吧。”
佟小锁应声:“是,女儿知道了。”
“我看了那图,还算详尽,白隐是个仔细的人。”不犹疑的佟大老爷显然多了谈性,“我将城中几家或可一吃的饭庄,也都给你在这图上给你圈上了;城西处有几个外国商队买的西洋玩意儿还算不错;城南有乐户,你不好乱去,但近城南的地方有一个演皮影戏,还算热闹……”
佟大老爷细细地说着帝京的风貌,给佟小锁推荐好玩、好吃的地方。
佟小锁一一记住,心里却有些奇怪。
这是不是……太热情了?
佟小锁作为一个穿越分子,还在紧张自己做的事情会不会出格,结果这本土的父母,反而一个比一个奔放,好像她的要求非常寻常一样。
“爹娘为什么都许我出去玩儿呢?”待佟大老爷说完了,忍不住的佟小锁终于用玩笑的语气问道,“书上不是说,女孩子当以贞静为首要吗?我要出门,你们不拦着我,我要地图,您给给我,没说让我读女则,却教我《论语》,读《春秋》……爹娘才是最有趣的。”
佟大老爷被她逗笑了,转头对站在演武场门口的南妈妈道:
“还是您这女先生同她说吧。”对着南妈妈的时候,佟大老爷的语气明显更加恭敬。
“是,”南妈妈走过来,恭敬道,“老奴家在成帝时,便卷入了党争之祸,举家流放至北面,后父母病逝,老奴独自流落在北州武安县,恰好遇见了老祖。”
佟小锁知道南妈妈口中的老祖就是佟承恩,但是却不想这个不显山露水,只在佟昌言书房伺候的老妈妈,是这么个来历。
她不由多打量了南妈妈几眼。
颧骨微微有些高,薄唇,眼睛总是半耷拉着。
裙钗妇人,深宅奴仆,竟然也不简单。
只听南妈妈继续道:“因着家学,老奴有幸识得几个字,是以老祖便让老奴来教大老爷读书,尊为女先生。”
佟小锁不自知地将嘴巴张成了圆形。
南妈妈话说,说完这几句之后,便退在一侧不开口了。
佟大老爷笑道:“你瞧,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