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帐外的身影对着安平公,深深一礼。
“见过公王大人。”
许是有心思的原因,佟小锁从那声音中,听出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是呀,她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相见不相识,自然会难过。
“臣见过郡主殿下。”佟昌言和王太医双双行礼。
“公王不必多礼,”涂点秋柔声笑道,“我在外面听见说大小姐已经醒了?”
“是,多谢郡主关怀,小女已经醒了,只是还要请太医诊治一二。”佟昌言恭敬道。
涂点秋听见这话,抚着胸口道:“太好了,既然她刚醒,就让她好生歇息一会儿,我等下来看她。”
“是,郡主,近日府上事多,有不周之处,还请郡主赎罪。”虽然面对的是一个民间郡主,不过佟昌言的态度,却依旧非常谦恭和蔼。
涂点秋隔着帐子,看了一眼安平公的身影。
并不是很威武的身材,但很挺拔,隔着帐子看,更像是个书生。
而萧氏就坐在榻边,只在自己进门的时候对自己一礼,虽然非常不合规矩,却全都是爱女之故。
是呀,他们的女儿,该很幸福才是。
那样一个生机盎然、活泼的生命,才是他们的女儿呀。
也只有那样伶牙俐齿、聪明敏锐的人,才能帮到酒哥哥。
她算什么呢?
只是,依旧不甘心呢。
若一辈子看不见就罢了,偏偏她看见了。
想着,涂点秋垂下目光,抹去眼中那没人发现的复杂与恨意,蹲身道:“公王不必如此说,我与大小姐是金兰姐妹,她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
说罢,一礼,退出门去。
佟昌言夫妇再没有理会郡主之尊,只是双双看着给隔帐子为佟小锁把脉的王太医,目光灼灼的,仿佛要在他身上看出个洞一样。
一内一外,看得王太医都要不自在了,只得起身道:
“公王,夫人,二位或先移步厅上?留这两个小丫头在就好了,也好让老夫好生诊治。”
萧氏并不很想离开女儿的,但也知道自己在这儿是有些碍着了,便问佟小锁道:“锁儿想吃些什么,娘去给你做。”
佟小锁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很想吃的,”她轻轻摇着萧氏的手,“娘眼圈都青了,还是去歇息一下吧。”
萧氏叹气道:“娘不累的,看你醒过来了,娘更不累了。”
佟小锁忽然很想哭,却还是克制住了想要拥抱萧氏的心,只是道:“那娘也该送送秋郡主,她好意来看我,不好失礼。”
萧氏深觉女儿懂事,起身道:“那你若想吃什么,告诉子规和金盘,让她们去催。”
“好。”佟小锁点点头,目送萧氏出了帐子,和佟昌言一起去了屋外,眼神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
只是心中压着的那份心思,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
……
佟小锁兀自伤心着,王太医倒是很开心安平公和萧氏终于不盯着他诊脉了。
坊间都传安平公夫妇并不和,其实都是胡说八道的吧?
只是,王太医没高兴多久,就咦了一声。
隔着帕子,佟小锁清楚地感觉到王太医手上的力道重了些。
“太医,这是怎么了?”她问。
子规和金盘在外,心也突突地跳着。
王太医捋着胡子,又沉吟了许久方道:“大小姐究竟有什么心事?竟至于脉象渐虚?”
佟小锁微微打了个哆嗦。
一旁的子规本来也在担忧地看着太医,听见这话,立刻紧张地过来问:“太医,我们大小姐的脉象不对吗?不是都醒过来了吗?如何反而不好了?”
王太医眉毛和胡子都要拧在一处了,又把了许久的脉,才道:“所以才怪些,明明昏迷的时候脉象稳健,醒来了反而……”
不能再让这太医诊断下去了。
她挣扎着坐起身,强撑笑容道:“不瞒太医说,我是饿了,累了。”
王太医被她逗笑了。
“大小姐还是莫要玩笑的好,或是老夫回太医院,再寻两个同僚,一起为大小姐诊治吧。”
子规听说,忙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太医了。”
佟小锁听见,忙阻止道:
“爹娘既然请了王太医,自然就是最好的了,哪里还需要再看?我真的就是那天被吓到了,太医给我开两副安神的药,保准就好了。”
王太医听她这般坚持,又听了一会儿脉,发觉她的脉象又渐渐平稳了,方才颔首道:“如此,老夫先开一副药,大小姐这几天的饮食也一定要清淡才是,待吃了两天后,老夫再来给大小姐请脉。”
“多谢太医。”佟小锁靠着床,谢道。
……
子规将太医送到了门口,自己则回来,掀开帘子对佟小锁道:“大小姐觉得如何?想吃什么?奴婢吩咐去。”
佟小锁发了好一会儿呆,方才道:“我没事儿,把帐子掀开吧,闷,也渴。”
子规闻言,急忙将帐子挂好,又端了茶水来,半坐在榻边,担忧道:“大小姐的脸色,怎么比昏迷的时候还不好。”
佟小锁接过茶,不过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子规越看越觉得不对。
“大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吗?”她说着,去探她的额头。
触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大小姐?”子规吓了一跳,就要让金盘移火盆来。
佟小锁阻止了她,缓缓移着眼神,看上了她的眼睛。
“我就是突然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