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人天生力气大,佟明夔虽然是个书生,但自幼六艺不废,骑射功夫也是说得过去,所以不过几拳,就打得章恕鼻青面肿的。
“拉开他们!”薛文恭吩咐众人。
不过,佟明夔并不用人拉扯,人已经站了起来,走过来问佟小锁:
“姐姐受伤了吗?”
佟小锁看着那张完美结合了佟昌言和萧氏的脸,本是个稚气少年,如今却带了冲天的杀气,拳头上也青了。
她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轻轻揉着,小声道:“是我错了,不该托大,让你担心了。”
佟明夔冷道:“姐姐在街上好好走着,何错之有?”
他说着,回头瞪了章恕一眼,方道:“纵马行凶的人,才是错了。”
章恕擦了擦嘴上的血,又吐了一口血痰,眼中冒着火。
“你们姐弟莫要欺人太甚了。”他怒道。
佟明夔转过身,拦在佟小锁身前。
“你穿着五军营校尉的衣服,骑着五军营的马,却在此时饮酒,还纵马在街上冲撞,伤了那么多人,玩忽职守,辜负陛下信任,若我姐弟是欺你太甚,你就是欺君罔上,是欺帝京百姓太甚。”
佟小锁看着弟弟的背影。
他很少说这么多的话,也很少这么生气,所以这段话说得又急又快。
这个弟弟呀。
章恕脸色也变了。
因为佟明夔说得……完全没错。
“正郎。”薛文恭开口叫了一声。
佟明夔这才回过神,拱手道:“见过岳王殿下,是在下失礼了。”
薛文恭点头道:“免礼吧。”
说罢,他又对章恕道:“惹出了这等祸事,你不说道歉,却说他们姐弟欺人太甚,你置本王于何地?”
章恕立刻单膝跪地,辩解道,“殿下,末将虽然此时吃酒不对,但纵马行凶之言,又从何而来?”
薛文恭一抬手,指了一下窗外:“你自己去看看。”
章恕急忙往窗外一看,脸色顿时煞白。
“殿下,末将真的不知此事!”他再次跪下,道。
“不是你,难道是这马自己跑出来的?”薛文恭皱眉道,“就算你与安平公家有些误会,何至如此?”
章恕只觉得一肚子的委屈,却无从辩解。
他明明拴好了马,更吩咐了酒家好生照料,如何就出了事情?
还有佟小锁在场,别人岂不是都要认定,是他要害佟小锁了?
还被岳王和几个将军看见了。
在职时偷跑出来吃酒,已经是大过,但或还能转圜,但再加上纵马行凶,当真辩无可辩了。
岂料这时,一直不说话的佟小锁,却开口道:“不是他。”
众人都是一愣,看向佟小锁。
尤其是章恕,万万没想到佟小锁会为自己说话,眼神都变得怪怪的了。
“你这是何意?”薛文恭问道。
佟小锁又说了一次:“纵马行凶的人,不是他。”
薛文恭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面上没带半分怒意,倒是有点儿佩服她了。
看来这个佟大小姐,虽然伶牙俐齿,但也是恩怨分明之辈。
“你确定吗?”他笑问,“本王可是都看见了,大小姐要是有委屈,本王给你做主。”
佟小锁从佟明夔的身后探出头,不屑地看着章恕。
“用自己的马匹行凶,得是多蠢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她冷道,“章三公子只是混但,但是蠢蛋,所以今天的事情,确实不是他做的。”
一句话出口,虽然时间不对,但几个将军还有薛文恭的侍从,还是差点儿笑出来。
尤其是孟仲郎,仗着自己有胡子,嘴差点儿咧到耳朵后边。
薛文恭也忍不住,但到底这时候不该笑,就轻咳一声。
“有些道理。”他赞了一声。
不过章恕却很不高兴,拳头握得紧紧的,瞪着她。
佟小锁看着他的眼神,全然不怕,只是冷冷地问:“三公子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呀?难道是我猜错了?你不但是混蛋,而且还是蠢蛋?”
“你——”章恕差点儿跳起来。
“宥愆。”薛文恭唤了一声,“你讲些体统。”
章恕再次不敢说话了,只得在心中,又把佟小锁骂了好几次。
薛文恭看着他的神色,知他心中所想,无奈摇头:“五军营的事情,我也不敢多说,你且自去同父皇领罪吧。还有这街上的事情,我会让京兆府去找誉侯的,该赔的,总要赔出来。”
“是。”章恕再无办法,只得拱手听命。
薛文恭这才对佟小锁道:“本王还有事情,你今日受了惊吓,且先回去歇歇吧,若是京兆府去寻你问事情,只管实说就是。”
“是,恭送岳王与诸位将军。”佟小锁礼道。
……
子规跟在佟小锁的身后,不停地抹着眼泪。
佟小锁歉疚道:“好了,我知道是我大意了,你别哭了。”
子规却嘟囔了一句:“大小姐哪里是大意了,大小姐……是故意的。”
佟小锁一顿,没敢反驳这句话。
而佟明夔低着头,和佟小锁并肩而行,陆嘉胆怯怯地跟在后面,想劝又不敢劝。
佟小锁依旧担心佟明夔的手,忧心道:“弟弟也真是太冲动了,手要是打坏了,可怎么办呢?”
说着,又要拉佟明夔的手。
却被佟明夔躲开了。
显然刚才生完了章恕的气,现在开始和她生气了。
佟小锁赔笑道:“好了好了,我不是没事儿吗?夔弟别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