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小锁很得意地看着萧儆,一脸骄傲。
不过,萧儆对于表妹的针线水平,还是晓得的。
毕竟是半个月只绣了一片花瓣的水平。
是以,他并不说破,不过一笑罢了,
此刻,杜五娘的茶已经煮好,先递给了佟小锁和佟小追,才对萧儆道:“我今日只是来给两位小姐烹茶的,二公子莫要见怪。”
言外之意,就是没你的份儿了。
萧儆笑道:“无妨,那边有新制的梅花酒。”
杜五娘笑了笑,重新煮水,要给那边的仆役也备上。
金盘是最开心的。
佟小锁端着茶碗,品了一口,就觉得口齿留香,当真是极好的味道。
“真是好手艺,”她称赞了杜五娘一句,方对萧儆道,“是了,表哥,我前几天听娘说,你要去军中了?”
“是。”萧儆点头。
“表哥真的不打算参加科举吗?”佟小锁奇道,“都说你的学问极好的。”
萧儆摇摇头:“科举一途独对我无助。”
佟小追听不懂这话,倒是佟小锁细想这话,有些明白了。
致远侯家亦是子嗣颇为凋敝,老致远侯妻妾四人,不过得两儿两女,嫡长子袭爵、庶长女远嫁、嫡次子死在沙场,而嫡女就是佟小锁的母亲了。
如今的侯爷是佟小锁的大舅舅,与圆脸舅母伉俪情深的,拒绝纳妾,所以不过只得了两儿一女。
更惨的,是佟小锁的大表哥萧俨小时候淘气,非要爬树玩儿,结果摔坏了腿,成了跛子。
只有佟小锁的二表哥萧儆和表哥萧小仙安安稳稳长大了。
萧小仙前年嫁了阁老家的次子,依佟小锁看着,夫妻感情不说鹣鲽情深,也算得上举案齐眉了。
而在萧小仙出嫁的一个月之后,致远侯上表,给残废了的长子萧俨请封世子之位。
明德帝压着那奏折压了小半年,最终还是准了。
萧儆没有半分的怨言,不过据萧氏说,萧儆就是从那次之后,反而更着意于和佟昌言一处,学习弓马骑s、排兵布阵这些。
佟小锁倒是明白,这是萧家比较好的选择。
萧儆自有本事,在当今明德帝心中也好,在京中口碑也好,都是大有前途的青年才俊。
但萧俨不同,一个跛子,在这个时代,前途就算完了。
所以舅舅将这爵位给了萧俨,保长子一生无忧,却将萧儆托付给了安平公。
守疆杀敌这事情,容易送命,但也容易出功绩,致远侯的爵位就是开国时沙场征战而来,如今又怎知萧儆不能凭军功,给自己谋个爵位?
便是不能谋爵,只要他在军中立稳,那么按照明德帝对于萧儆的欣赏,前程也不用愁了。
而科举考试就不同了。
一个世家子弟,学问再怎么好,同士子关系再怎么融洽,到底不是人那一堆里的,抢了人的饭碗,总会有些嚼舌头的人胡说。
佟小锁在心中叹惋了一番,嘟囔道:“我还想着表哥能和夔弟一起,蟾宫折桂呢,不过也好,纵情沙场,我以茶代酒,提前先祝表哥早日立功了。”
因着说起了那些事情,所以萧儆被勾起了那点儿早就藏在心底的伤感。
不过他本性温柔豁达,此刻看着佟小锁似模似样地举着茶杯说话的样子,心情又好了起来,还礼道:
“罢了罢了,将士若立功,就是天下不安,所以宁可我不立功,换这天下平安,将士卸甲归田吧。”
玩笑的语气,听在亭中诸人耳中,心中都是一颤。
佟小锁歪着头看他,感慨道:“难怪高门也好,市井也好,人人都喜欢表哥。”
佟小追细细琢磨那话,又和自己平日看的书联系起来,觉得心中又敬又服。
杜五娘看了萧儆一眼,重新拿出一个茶碗,斟了半杯茶,恭恭敬敬地敬上一杯茶,道:
“小女,敬公子的这句天下平安,将士卸甲归田。”
萧儆不过是感慨一句,倒是得了几个女子的赞扬,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接过杜五娘的茶杯,笑道:“多谢。”
说罢,一饮而尽。
……
只是,他这杯刚饮下,就听见有人咋咋呼呼地说道:“好呀,他们说你来了,我却找不见你,原来你在这里偷喝美人茶!”
佟小锁皱着眉头,看了一眼。
就见一个青年一个少年,穿过梅林过来。
少年人表情活泼,有些眼熟;青年人则拎着酒壶,脸上带着酒意,走路倒是不要晃。
谁呀?说话真令人讨厌呢。
佟小锁皱眉,眼看着杜五娘脸上的神色变得孤傲起来,不觉在心中叹气。
就是这种人的存在,才让这世道女子谋生那样困难的。
纨绔子弟!
萧儆面色不虞,起身道:“二哥是在博阳侯爷家喝了多少酒?才让你这千杯不醉的金刚都疯了?”
青年人还浑然不觉呢,只要往亭子里走,道:“我也要吃五娘的茶。”
倒是那个小少年,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青年,不许他动弹。
“腾二哥安生些。”
说着,小少爷又对佟小锁道:“佟大小姐安,佟大小姐还记得我吗?”
声音活泼且跳脱,和方才与陆嘉聒噪了半天梅花经的,正是同一个人。
不过他这一说,佟小锁忽然就记起来这人是谁了。
“是齐家的五公子吧?小公子安。”她起身,正正经经地回礼。
齐五公子笑盈盈的,手却依旧拖着那个青年:“佟大小姐莫生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