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了解儿子性格的萧氏,非常习惯这样的佟明夔,并且觉得和儿子相谈甚欢。
便是佟明夔自己,也觉得和母亲的对话非常轻松且愉快。
佟小锁在心中笑翻了天的同时,又觉得这场景,温馨地令她想要暂停。
如果不是白隐那天告诉了她那件事情……
为什么总有人想要打破这种温馨呢?为什么总有人不肯让她安安稳稳地过小日子呢?
……
待母子二人对答完后,萧氏心绪平复了很多,便笑道:
“你们姐弟先坐着,今儿娘高兴,亲自下厨,做些你们爱吃的。”
佟明夔很乖巧地“嗯”了一声。
倒是佟小锁特别捧场,笑道:“好,我要吃娘做的侍郎豆腐,还有黄金糕。”
萧氏掩口笑道:“好好好,都做的。”
佟明夔看了佟小锁一眼。
长到这么大,他第一次听见同胞姐姐如此流离的说话,木板一样的脸上,终于笼上了讶异之色。
大姐姐的结巴病,果真好了?
他正想着呢,佟小锁的眼神已经转在了他的脸上。
“夔弟想什么呢?”她见他神色不对,便问了一句。
佟明夔偏着头看了看她,许是性子使然,半天没说话。
以至于佟小锁觉得有一丝丝的尴尬,内心多少话绕在舌尖,却怎么也找不出一个恰当的话题,打破这个沉默。
一个话唠该如何和一个摸不准情绪的面瘫对话?
看来是无解的。
就在佟小锁尴尬得难受的时候,忽然间,佟明夔笑了。
好看的少年人一笑,就连冬日午后的艳阳,都失色了。
“真好,”他由衷道,“姐姐这样,真好。”
……
佟小锁一怔之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感动地差点儿掉下泪来。
不愧是双胞胎弟弟呢!
佟小锁有这样的一个弟弟,真好。
这么好的少年,要是真被人戕害了……
天理何在呀!
她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的,佟小锁在心中握拳呐喊。
不过好在,她在佟明夔身上,没看见什么幻觉。
她的幻觉一贯不太吉利,没有关于佟明夔的幻觉,反而说明他暂时是平安。
平安就好,好生备考就好,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她了。
“是呀,能好好地说话,的确很好的。”佟小锁笑着,这才记起来佟明夔回来许久,萧氏都只顾着高兴了,尚未给他茶,忙命人斟茶来。
丫头们早就备好了,只不过方才主家那般激动,不好打破就是了,此刻听唤,急忙都过来了。
佟小锁端着茶,问道,“弟弟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明年这一科,是不是?”
“是。”佟明夔喝了半碗茶,听见佟小锁问她,便放下茶碗,认真回话。
“弟弟在书院的时候,我常听娘说起,是极好的,所以只放平了心思,好生应考就是了。”
“是。”佟明夔再次很认真地回话。
“不过京城到底繁华,三教九流也多,仕宦人家也多,错综复杂的,你要交些好朋友,别和那些不好的人一起玩儿。”
“是。”佟明夔完全没想诸如“你凭什么来教导我?”之类的念头,只是正经地应声。
身子微微前倾,对长辈的恭敬态度。
佟小锁因着担心那些事情,又不好明说,未免就有些絮絮叨叨的:
“还有前段日子京城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是,姐姐真厉害。”他由衷道。
佟小锁笑道:“可是如今京中还是为了此事乱着呢,我也为了此事病了,所以你更要小心些,明白吗?”
佟明夔虽然面瘫,但是绝对不笨,立刻再次应了一声“是”。
叮嘱完了这些话,佟小锁又找不到话说了。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诡异且安静的尴尬。
不过这份尴尬,只有佟小锁一人有罢了。
……
佟明夔自幼和佟小锁一处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一个因为性格不爱说话,一个因为结巴不爱说话,姐弟在屋子里一坐半下午,都能一个字不说。
不过姐弟的感情,却还是不错的。
大约是到底双胞胎,靠着心灵就是交流吧。
而蕙心堂上上下下的仆妇丫头们,也非常习惯,反而刚才看着大小姐拉着二少爷叮嘱了那么多,才觉得奇怪呢。
现在两个人对坐着不说话,才是正常的嘛。
一时,萧氏已经从外面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冯妈妈。
“……那是夔哥儿的同窗,莫要怠慢了,尤其是别让不相干的人冲撞了,他们读书人,讲究多些的。”
冯妈妈在后面应声。
萧氏说着话,迈步进来,对佟明夔道:“你那个小同窗是个什么来历?他是住在咱们府里,还是京城另有落脚之处?我本想让他进来坐坐,却又怕怠慢了人家。”
佟明夔忙道:“陆兄是江南人,是我邀他来府上暂住的。”
江南姓陆的书香人家?萧氏略微一想,问道:“可是,出过帝师的那个江南陆家?”
佟明夔点点头。
萧氏了然。
佟小锁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恍惚还真个记得,曾在《天朝宝华录》里,看过那么个姓陆的帝师。
……
那都是高祖时候的事情了,江南有一支陆姓人家很有名,其中一个叫陆昭的人,就做过高祖的帝师。
不过,也不过这一位罢了。
陆昭致仕之后,陆家这一支再无人做官,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