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脸色气得煞白,嘴唇都开始颤抖了:
“以前我只当锁儿是个结巴,不会讨人喜,老人家又总希望儿孙康健,所以不喜欢锁儿是有的。但好歹是自襁褓就抱在身边养着,纵然不待见,不理就是了,总能管她吃饱饭吧?今天,我还要谢谢弟妹了,幸而弟妹来告诉了,我才知道我这结巴女儿在萱堂,饭都吃不饱。”
说着,萧氏站起来,拉着佟二太太就要往外走。
“我知道弟妹母女看着我们生厌,二老爷如今是有官身的人了,不必仗着老爷讨官要赏了,便从今日起,我们分家别过吧。”
语气说得很是坚决。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惊了。
……
佟二太太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萧氏。
自她进门那天起,就知道老太太和萧氏不对付,就知道萱堂和蕙心堂,泾渭分明。
佟老太太经常给萧氏没脸,除非有事用佟小锁拿捏长房的时候,其他的时候,几乎是由着这个孙女儿自生自灭。
而曾经,大约是以为被母亲抛弃的原因,佟小锁和萧氏关系很不好。
萧氏的性子更犟,倒是真能将女儿不理。
上次佟小锁因为佟凤鸾,差点儿死掉的时候,结果不过是佟小锁回到蕙心堂住着罢了。
还是在佟大老爷亲自出面的情况下。
所以,佟二太太从来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萧氏为了佟小锁,发这样大的脾气。
而今天,这个从出身到名气,都碾压远远高于她的大嫂子,说出了“分家”两个字。
佟二太太的心一贯很大,很想压萧氏一头,很想将长房踩在脚下。
但是她骨子里,并不愚蠢。
若是真分了家,别说佟二老爷如今是正四品,就算哪天成了一品大员,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无他,爵位之故。
佟家的爵位,是佟昌言马背朝堂上拼来的,与父母尚且无关,更何况她们二房?
而直到此刻面对雷霆之怒的萧氏,佟二太太才真正体会到了她作为“侯府千金”、“公王嫡妻”,是自己这个四品官之妻,无法撼动。
不止。
萧氏是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得皇上与太后青眼的女子。
若是今天真的让萧氏走出蕙心堂的大门,说出来“分家”两个字,佟大老爷真个儿会应的。
就算佟大老爷不应,萧家也会拼着命,要他认。
一年前,佟二太太可不会怕萧家。
但如今的萧家,有萧儆。
断不能惹这个祸!
想着,佟二太太一把扯住萧氏,赔笑道:“哎哟,大嫂子这是做什么?哪儿就有这般夸张了?”
萧氏冷笑一声,人已经走到了屋门口。
“弟妹说得那般有鼻子有眼的,这屋子的丫头婆子可都听见了。”
“我……”佟二太太刚要说话,佟小锁却已经走了过来,扶住了萧氏。
“冯妈妈,去让人到朝上,禀了父亲,就说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回来商议分家的事情。”
她的目光很是锐利。
比面对庆王叛乱的那天,还要锐利些。
冯妈妈立刻应了一声是。
佟二太太慌极了,干脆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屋门口,就地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哭道:
“哎哟,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呀!”
……
萧氏站在她身前,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佟小锁扶着萧氏,能感到她藏在袖中指尖的颤抖。
“是我娘要逼死婶娘,还是婶娘要逼死我们娘俩?”佟小锁开口说着话,神色一转,悲悲戚戚地红了眼眶。
“以前的事情既然过去了,我就不想多提,偏生二婶娘就要过来说那些话,给我娘听,让我娘伤心。我爱不爱吃芝麻,喜欢不喜欢月季,又或者昨儿讨厌今儿喜欢了,与婶娘有什么相干?不过欺负我是个结巴罢了。”
哭的模样是演出来的,但这番话,不是。
那时候的她们,欺负本主是个结巴;今天,她们又以这个作筏子,要害自己。
好生讨厌的一群人。
不过如今,佟二太太哪里还能想得到自己有错?
她依旧只是坐在那儿,哭得惊天动地,若此刻有人来,反而会觉得是她受了欺负。
“我不过是说些家常话罢了,大嫂子不爱听我不说就是了,大嫂子这样,就是要逼我死呀!”
反反复复,只是念叨这一句话。
萧氏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原来早就心灰意冷的心,还能更冷一些。
期待什么呢?又犹豫什么呢?
不过系在一人身上,不肯让那人为难罢了。
自己今天若是笃定说一句分家,他会答应的。
哪怕是被人抓着把柄,说他不孝,父母健在就要分家,他也会答应。
大概只是因为这一点笃定,才不忍心吧。
而就是这一点为他的不忍心,更让她深恨。
恨自己心软,恨他将这一切搞得这么糟糕。
糟糕到想要护住自己的女儿,尚且不能。
“一个家奴如此编排锁儿,不见你责备她;锁儿在萱堂受了欺负,不见你回护她,到了如今,倒成了我在逼你。”
萧氏长叹了一口气:“好,我不逼你,但是从今天起,你要应我两件事,你肯,我就当今日无事发生;若你不肯,或他日再犯,拼着闹到御前,我也不怕。”
佟二太太听见这么说,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大嫂子且说说。”
“第一,从今日起,别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