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老宅流传了千年,世人已不知这祭酒之名从何而来,到底是破旧的院子,寻常人不会轻易踏入,可寻常人便也不知,这祭酒老宅里,别有洞天。
月上中天,祭酒老宅有三三两两的行客,月神与沐清便混在其中。入口的地方,有一位面色苍苍的老者,双眼已经浑浊不堪,但月神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那一双浑浊的眼中,却闪现出一抹清明与凌厉。
手执月神剑,一身敢与夜空比黑的衣裳,还有一张能够映亮夜空、如月的脸。
来者月神!
虽则如此,老者却也只是清明了一瞬,下一刻,他又如往日一般,眼神迷离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高手之间,自有感应。月神踏进门的时候,就知道,这位貌不惊人的老者,内功深厚,怕是修炼了一辈子高深武学。
行走江湖也有好几年,怎样的高手他都见过一二,譬如有初清上人那样隐居一隅却名扬三界七国,亦有忘前尘那样抛却前尘往事,寄居于红尘之中。像老者这样不知名姓的看门客,月神稍显惊讶,却无疑惑。
他知道此行所为何事。
祭酒老宅没有酒,却有赌局,三三两两的人围成一桌,便能赌个生死离散,赌个家破人亡,但这并非祭酒老宅的绝密,真正的祭酒老宅,在地下。
沐清抛下月神,径自去寻了一人,不久之后,便回头来带着月神,从一处长长的阶梯慢慢走到地下。
阶梯漫长且转折颇多,终于,弯弯曲曲后,别有洞天。
仿佛搭起了一处戏台,更有百十个座椅,此时零零散散三五客各占一处,紧盯着台上。算上月神二人,这里头约摸四十余人。
台上陈列了几样玩意儿,红纸黑字标明了每样的名称,月神一样也看不明白,他便不看,由着沐清读给他听。
月神来此,旁人自然得见,抛却关于月神身份与武功的那二三事,单单是他的容颜,就足以让旁人心生万千遐思,却不敢。众人只能在恭敬见礼后,收敛心神,万不敢在月神面前,显露出一丝异样。此时听见沐清一样样为他读那台上玩意儿的名称,只当月神端着月神庄庄主的架子,却不知他识字不多。
沐清读完台上东西名称,并不多言,他不愿指引月神去做选择,只盼他随着自己心意挑选。
月神心里有些谱,他看中了一颗蚀刻丸,蚀刻丸名字奇特,实则一味良药,天生如丸子的形状,钟离雪颜曾经提过,这是一道可遇不可求的绝世药引。他还看中了一件落霞衣,衣裳稍显鲜艳,最惹眼是錾着芨芨玉的腰带,月神想着,若是西岭千秋穿上,想来是好看的。
等到了往日的时辰,台上有主事出来,先与台下人见礼,将此地交易的老规矩再重复一遍,也不耽搁时辰,便开始卖台上的东西。规矩是从底价最低的玩意儿开始卖,一样样往后卖,这到了最后,那价格也不知飞到何等高处。
落霞衣虽艳,算不上何等奇宝,只到了中场,就轮到了它。这衣裳标价二十两,算不上高价,往往几轮下来,能叫到五百两朝上,才会定下交易。偏偏,等沐清叫了一次二十两,再无人加价。
沐清站在月神身侧,他也几乎代表了月神。
能出现在此处,即便不是秋景城人士,也必然听过月神大名,何况,月神踏进祭酒老宅,这一消息早已被人传播。他手中的月神剑,就是独一无二的标志。
何必与月神相争?
这何必二字,也不知含着多少无奈,多少不甘。
台上主事人干巴巴的笑,却绝不敢想法子引着台下来客加价,客人敢不敢加价他不知,但他绝不敢得罪月神!
月神就这样,凭着二十两,得了一件落霞衣。
等轮到蚀刻丸,沐清出的依旧是底价,台下众人也有面色不甘者,偏偏,嘴巴紧闭,仿佛生怕泄露出几个音调出来,让人误会。
在七公国,即便是公皇族的人现身此处,也未必就叫人不敢竞价。偏偏今日……大抵是月神庄的威名,总震慑在旁人心头,又可能落霞衣并非旁人心念之物,亦或今日来的,到底没有真正的世家。
往后还有几样奇珍,月神兴趣缺缺,只因沐清说,往往到了最后,还有一样不曾展现的奇宝,他才没有起身离去。
果然如沐清所说,等台上东西样样被人竞价买走,那价格恨不得高的飞到天边去,主事人终于显露出一张脸,冲着台下众人笑:“诸位客官,今儿还有一样玩意儿,乃是与西岭家符玉离同等材质的符玉簪,与那符玉离功效一般,平心静气,与人有万般好处,虽不及西岭符玉离大小,却不输它许多。底价八万两白银,恭请诸位客官赏鉴。”
原本,这符玉簪定下的底价是六万两白银,不曾想今日杀出月神,主家怕月神想要,无人敢争,便私心提升了底价。即便月神一口价要了去,也不至亏损。好在,这最后一样东西,从来都是最后才报出底价,倒不会有人知晓此事。
主家生意长长久久的做,胆子并不小,可碰上了月神,也只能动这样的小心思。若说底价是人定的,他却不敢要的太离谱,纵然是绝世难求的奇珍,纵然只卖出不亏不盈的钱财,也算是好。
万幸,月神却不曾开口。
月神不开口,场上人竞价便如寻常激烈,八万两的底价,转了一圈已接近十万两。
十万两银子有多少,月神并无概念,但八万两是二十两的多少倍,月神却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