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仙魔圣,天道之下,对于超凡的存在的追求,人们的脚步从未停留。
有一条明路的能者自然孜孜不倦,刀耕火种的凡人亦是心存敬畏,守株待兔的等待着仙缘的降临。
那所谓的明路又是什么呢?
道家的答案是铅汞紧收藏所成金丹百炼,而佛家给出的定义则是一个觉字。
觉,顿悟而成佛,这似乎是一条捷径,但其中的凶险艰难却从未有人说过。
成佛作祖之后的世界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没人给出答案。
灵台方寸,斜月三星。
黑暗的意识蔓延中,只余一片灰色的净土,透着一股邪恶而纯粹的白。
大雄宝殿,莲台朵朵,有五百罗汉,八部天龙,观音,尊者,三世诸佛或站或立,或笑或泣,或慈悲相,或愤怒相。
又有世尊如来居于正中。
“佛,觉者也,执迷不悟,如何解脱,更何谈超脱?”金色的佛陀端坐九品莲台,手掐禅印,眉心一点殷红,如是我闻。
“尘世苦海,名利枷锁,如何能悟?”左侧,玉色的观音摇头轻叹。
“放下,自然就可以领悟。所有牵挂,封入一切有为法”
“八苦九爱,七情六欲,又何谈解脱?”血色的尊者插言道。
“苏幕灯,不过昙花一现,失去了,不复得,自然就能解脱。”
“总有牵挂在,何谈不复得?”观音与尊者齐声问道。
“所以世人沉沦苦海,难得空寂伽蓝。”佛陀叹了一声,忽而抬头,佛目缓睁,两道诡异的白光电射而出,笼罩在失神的身影上:“千般算计,万般纠缠,最后不过梦幻泡影,何不超脱?”
“何不超脱!”
“何不超脱!”
“何不超脱!”
洪钟大吕,呵斥声缭绕金殿之上,久久不散。
诸佛的目光汇聚在一处,光洁而残缺的迷者跌坐在地,双目无神,耳边的喝问不断地涌入,阻拦不得。
眼前浮现的,是残破的城池中冲天的火光,往昔的种种一一浮现,在此世,他的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破烂的身体,三百万条背负在身的人命债遥不可及。
乱世将临,天下一场浩劫,自己却已经站在了失败者的一方,所做的种种布置,是不是只如镜中花,水中月,春梦一场?
人力有时而尽,自己非是智多近妖的再世诸葛,也未曾放弃,但他们却还是。。。。。。
“痴儿,痴儿。何不放下,何不涅槃?”
大殿忽然一空,只余世尊一人,却也变了模样。
一身白骨,玉色的洁白。空洞的双眼中是深邃的白。
起身。
一步,两步,三步。
骷髅走到了他的面前。
不带血肉的食指点在了他的百汇之上,声音中带着怜悯,同情,以及劝慰:“放下吧,歇一歇,剩下的。。。都交给我。”
“你?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无助的惨笑声中,金殿也如掌心的细沙,悄然散去:“你不过就是我,如何能够胜过我?”
发丝间轻蔑而嘲讽的目光,薄唇上下一碰,无情的讥笑。
“你还是人,所以你注定了失败。”白骨微微低头,冷漠的回道。
“你不是人?”
“佛,当然不是人。无情无欲,无爱无恨。所思所为,即为天道。天道,又如何可以与低等的人混为一谈?”
“咕噜噜噜。。。。”
不知何处,一颗头颅滚了过来,被白骨停在脚下。
娇俏熟悉的面容,依旧还是那般的顽皮,只是紧闭的双目,脸上也再无一丝血色。
“交给我,至少。。。我可以让这天下为她陪葬。”
。。。。。。
万军之中,倒在地上的身影微微震颤,刀剑乱斩而下,只下一瞬,无敌的厂公便要被这些无名的小卒分尸。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存在,只知道片刻前,在城中火起,万紫千红之时,这个妖怪晕倒了,他们便也就赶快围了过来准备捡拾自己的功劳。
“割了这颗脑袋,公爷大喜之下会不会带我到京中,给我个大官做做?应该不会,不过赏个几十两银子总还是有的吧?”不着边际的幻想,宁夏卫十夫长李七三手上再加一把力气,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看向同伴的目光连带着都凶狠起来,到手的功劳可不能被他们抢了去。
“轰!”
一声闷响,妖怪的身上腾起了洁白的火焰。
“什,什么鬼?”
生锈的脑子还没有将眼前诡异的景象处理掉,李七三却发现自己似乎。。。飞了起来?
地上,昔日的袍泽只余一具具无头的尸体站立,腔子里一股股血柱冲天而起,力尽时,身体旋又倒下,强劲的pēn_shè又变作了无力的流淌。
离着自己最近的那具身体最为熟悉,那破烂的兵服,肩头还有一块补丁。左臂上还有一个新鲜的血口子。
“难道。。。我已经死了?”李七三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
最后的一个意识,让他看清了自己来世的仇人---一道白色的流火。
此时,甘州城外的战场上,李景隆占据天时地利,彻头彻尾的碾压,逃离的,死伤在地无助呻吟的,还能活动的,算上整个宁夏卫,已不过十万余。
一个变数的突然出现,李景隆第一时间便试图将他打落尘埃。
如今他又站起来了,变得更加莫测。
像鬼,多过像人。
乱战中,他的身影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