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天早上,外面的光线照进来,穿过七维驿站的大厅,照在锅盖和承修的脸上的时候,锅盖昏昏沉沉的头终于清醒了。
承修侧着头,抵在桌子上,这一次锅盖能确定他安稳地睡着了。
锅盖算了算时间,距离午时还有段空闲,可以用来好好整理一下思路,待何莫虚拿回何家武馆的线索之后,可以更容易跳出迷茫。
“果果姑娘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不知道有没有着凉,喝杯姜汤驱驱寒可好?”
一碗姜汤毫无征兆出现在锅盖面前,孟千风立在桌旁,放下了碗,笑吟吟看着她。小山端来了另一碗姜汤,放在了熟睡的承修面前。
“秋末之时,寒气不重,不碍事,有劳孟老板了。”
锅盖刻意与孟千风保持着距离,心想除了那次拿回了她的短剑之外,每次孟千风出来都没好事,先拿走了何莫虚的命权,后收走了承修的法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轮到她了。
孟千风见锅盖如此疏离,道:“看来果果姑娘是故意生分了,原本我想带着果果姑娘和承修兄弟去楼上雅间歇息,只是倘若没征得同意就冒然动手,只怕姑娘怪罪,于是只能在四周竖起屏风,委屈姑娘在这漏风的大厅将就一晚,实在是失职,在下在这里赔罪了。”
孟千风说完,还侧了侧身,表示歉意。
锅盖这才看到大厅中我们这雕花桌四周多了几张巨大的屏风,上面还雕刻着精致的图案。
“而且,”孟千风继续说道:“如果将承修兄弟和果果姑娘安排在一个房间,承修兄弟破碎的衣服传出去也不好听,耽误了果果姑娘的名声可不好;如果不安排在一个房间,又可能坏了果果姑娘与承修兄弟一夜畅饮的初衷,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在这大厅更合适。”
油腔滑调,在锅盖眼里,看不出丝毫诚意。
“孟老板照顾周到,锅盖感激不尽。如今占用孟老板地方歇息片刻,待承修醒了,我们自会离开,也请孟老板别见怪。”
孟千风的道歉不像道歉,反倒像是“邀功”,锅盖的感谢更不像感谢,反倒是像“嘲讽”。不过虽然明晃晃听出锅盖言语中的不友好,孟千风还是面不改色,在桌前停留了片刻,硬是眼睁睁看着她把那一碗姜汤喝完了。
其实,锅盖确实是渴了,酒虽然好喝,但是喝多了也烧得慌,喝点暖暖的姜汤,舒服得多。孟千风看她喝完,满意地去接待门口新进来的客人了。
承修的手指动了动,然后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看见眼前的姜汤,顺手端起碗,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锅盖姐姐,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去找莫漓妹妹?”
承修这句话让锅盖一阵惊讶,他眼神清澈,比起锅盖最初见他的时候,少了一丝活力,多了一丝沉稳;比起昨天晚上,少了一丝纠结,多了一丝安定。
锅盖问道:“你不思考人生了?”
承修腼腆一笑:“以后慢慢思考,先办正事罢。”
他起身深吸一口气,高高扬起头,就好像霜打的茄子死而复生一样。
锅盖心里甚是欣慰,道:“那走罢,跟我回无心阁。等等何家武馆那边的消息,顺便你也说说自从那次迷雾林分别之后的事情,叶姑娘怎么样,还有你被蛮栾掳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承修眼神一动,迟疑了一下,然后答道:“我……我都记不清了。”
不对啊!
锅盖暗道:承修这段时间在外面飘,总该得到了一些或多或少的信息,况且他那么在乎叶离,怎么会一句“记不清”就完事了?
“所以……”锅盖试探问道,“叶姑娘的状况也记不清了吗?”
“我……不知道。”承修匆匆答完,就一个转身,走在了前面。“先去无心阁罢。”
锅盖却看见,他拳头紧握,脖子根发红,说起这句话也不像是有底气的样子。这一切的表现,似乎,是在说谎。
“好罢,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什么时候说罢。”
既然他不想说,追问也无济于事。
※※※
当二人回到无心阁的时候,却发现何莫虚已经到了,他正坐在前厅。
锅底一边磨着药粉,一边和何莫虚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无非是装成个小大人,说什么何莫虚平时作息不规律,对身体伤害不小,导致发射暗器时内劲虽大,却不能够连续不间断百发百中之类。然后还不断请教如何把暗器投掷得稳准狠的办法。
其实,缺心师父很少让锅盖和锅底碰暗器。师父经常教导两个徒弟,暗器虽好,却不如用剑来得光明正大。不过,锅底却对暗器极为感兴趣,时不时喜欢向各路人士请教关于暗器的东西。如今抓着何莫虚,难免多问一些。
锅盖询问了一下锅底师父的行踪,锅底只说师父可能在内室,也可能出去了,他也不知道。锅盖还特意去内室瞧了一眼,发现除了上次所见的雕刻好的木头美人在床头放着,连师父的影儿都看不见。
锅盖心里难免有些隐忧,暗道:看来师父这一次是真的把所有的难题都留给我们了。
这时候距离午时还早得很,何莫虚就已经到了,想必是有重要的线索。想到这,锅盖也欣慰了许多。
何莫虚看见承修在这儿,先是惊异了一下,然后明显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大大松了一口气。的确,承修找到了,不需要为找承修继续奔走,省下了太多的时间可以去找莫漓,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