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高越正于回廊中望月漫步,暗自沉思,眸光的流转间,无意瞧见了那个徘徊于亭中的孤影,不禁微微一怔,慌忙下了殿阶,快步朝她走去。
“水寒。”
听到那声熟悉的轻唤,水寒猛然回神,她背对着他,良久,方才回过头,用幽怨的眸子瞧了他一眼,不言不语,而后便独自朝着长廊尽头那处凉亭走去。越会意,跟在她的身后,直到于亭中止住了脚步,才听她低声道:
“那夜除夕,你于大殿之上当众说出心有所属之言,从那以后,水寒便已经对那素未蒙面的女子心生艳羡,可如今才知,让你心属之人、让你想要立之为妃的竟是一位初长成的少女。”
听了此话,高越神色如常,透过月光瞧着眼前积怨颇深的女子,眸色平静,良久,才喃声回应道:“你独自夜访东寒宫,身边也未有侍女随行在侧,便是为了此事?”
水寒于夜下转身,幽怨含情的眉眼此刻尤为犀利,她瞧着他,压低了声音问道:“为何?你乃大燕国万人之上的太子,为何却要选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为妃?她何德何能?不过是眉眼之处与王后娘娘有几分相似罢了。”
“水寒——”越低斥道,“我与葭儿乃宫外相识,又于深山幽林中相伴了两载,正因葭儿不谙世事生性纯良,遂,我才会将她留于身边,事已至此,为何你还是心存执念?”
许是他素日温和太过,如今,眼前这张俊美的容颜,薄怒的模样竟然带着几分残酷。水寒瞧着他那微蹙的眉宇,缓了良久,方才静声回应道:“水寒不甘。”
“不甘又当如何?儿时之诺,不过戏言,如今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你我各在其位,身份有别,早就已经回不去了,你懂吗?”
“懂。”她定声答。
“既然懂,为何还要再苦苦纠缠?”
那双幽怨的眸子在暗夜之下瞧着他,接着道:“此理水寒虽懂,但终不似太子殿下这般洒脱,在这宫中,人人都言殿下多情,但在水寒眼中,殿下却也是最无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