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奥接着说道:“钱老三,马宗奎对你已经动了杀心。之所以不直接杀死你,只是要让你吃够苦头。我现在给你送饭送水,若是被他发现了,必然逃不了一顿鞭子。不过我并不顾忌。因为我知道,你、我才是同样的人,而马宗奎永远不会跟我们这种人同心!”
钱老三哽咽了一声,眼眶发红。
陈奥道:“若是照马宗奎的吩咐继续下去,咱们这么多人都要被他折磨死。今晚,我们不会再当奴隶了。我们要为自己的自由而战!钱老三,咱们都是一样的奴隶,我不会让你这么死的。我会给你松绑,之后何去何从,全凭你自己。若是你想抓住我向马宗奎告密,我也没有办法。只是这样肯定会连累到所有人。若是你想返回家乡,我这里还有一点散碎银子,可以全送给你作为盘缠。”
他说着话,果然开始解钱老三的绳子。其实这一举动,陈奥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他在赌,赌钱老三经过这次的事情,会不会改变观念。赌赢了,胜算大增。赌输了,满盘皆输,就此送命。
人生有时候,就需要赌一把!
绳索一松,钱老三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但他强撑着,始终挺立着,过了一会儿,血液流通顺畅,才能开口说话。
口未开,钱老三的眼泪先流了出来。陈奥见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很显然,他赌赢了!
钱老三哽咽着,小声说道:“陈奥……我……谢谢你……”
陈奥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马宗奎小屋的方向,说道:“别说了,趁着马宗奎睡了,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们做成了这件事,你就可以出来,回家乡了!”
钱老三摇了摇头,道:“不!我不会走!我终于明白了,咱们才是兄弟!陈兄弟,从今往后,我只听你的!今晚要做什么,我跟着你们干!”
陈奥问道:“你的身体不要紧么?”
钱老三道:“皮肉伤而已!”
“好!”陈奥欣喜不已,只要有了钱老三的帮忙,事情一定能够顺利很多。
他带着钱老三回到窝棚,其他人都吃了一惊,显然对钱老三还心怀忌惮。
陈奥说道:“大家不用担心,钱兄现在已经是咱们的同志了!”
众人将信将疑,但是依然选择相信陈奥。陈奥又将其他窝棚的人悄悄召集过来。小小的窝棚挤了三十来人,十分不便。但是大家心却急促跳动,十分激动,全身血脉都似乎要喷涌出来。
陈奥忽然沉声问道:“谁能告诉我,活路在哪里?”
众人沉默,既不解,也无法回答。
陈奥继续说道:“在座的,有彭老伯这样干了几十年的,也有像我这样,刚刚来的。我们无一不是被繁重的劳作掏空了身体,可是谁能知道,这一切的出路在哪里?”
依然是冰冷的沉默。
陈奥道:“几十年来,咱们付出了所有的汗水,生产的利益,全进了马宗奎这样的人的腰包,咱们得到了什么?咱们得到的,只有屈辱、责骂、酷刑甚至是死亡的威胁。这公平么?凭什么我们劳作,他们坐享其成。我们辛苦,到头来还被当做牲口驱使?”
沉默中孕育中越来越猛烈的爆发。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难道马宗奎这些人,生来就比我们高贵么?不!他们只是比我们多学了一点武功罢了。可是这难道有什么可怕的么?他武功再高,也是一个人,难道杀得了我们这么多人么?不!他一个人也杀不了!今晚咱们就要做一做从前不敢做的事,看看马宗奎有多大的本事!大家放心,我会在第一个。若是马宗奎要杀我,大家正好一拥而上。这样就算我死了,马宗奎也一定会给我陪葬!”
彭树根忽然道:“不!陈奥,你是大家的主心骨,要死,也是我去死!”
钱老三也说道:“陈兄弟,我会挡在你前面的。老子就不信他马宗奎真能杀得了我们!”
陈奥暗暗点头。他虽然这么说,但却知道,今晚绝不会有人死的。他毕竟也是见识过武林高手的,知道马宗奎的武功,实在连末流都算不上。以前大家只是被他的威势吓住了。只要破除了心里的恐惧,马宗奎根本不足为惧!
陈奥说道:“好!再过半个时辰,就是午夜。马宗奎这时候肯定已经睡死了。到时候咱们带好工具,看我眼色行事!”
众人发出无声的回应,一动不动,静静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陈奥心里也是砰砰直跳,但是面上依然十分镇定。他作为领导人,一定不能慌,不能乱。
月至中天,恰好被一团乌云遮住。天光一暗,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陈奥低声喝道:“行动!”
说罢,当先冲了出去。钱老三、彭树根……所有人紧随其后,一路小跑。他们都赤着脚,走路全无一点生息。
陈奥来到马宗奎的小屋前,附耳门上,听了一阵,果然听见屋里传来雷鸣般的呼噜声。这些时日他半夜练功,已经摸清楚了马宗奎的作息规律,也知道他的小屋从来不上锁。
陈奥握着一柄短棍,轻轻推开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幸好马宗奎睡得很沉,并没有发觉。陈奥小心挪动脚步,当先进了屋。黑暗中难辨方向,但他大致知道屋里的摆设,按着记忆,向马宗奎睡得床铺掩过去。
眼看着离马宗奎还有几步之遥,马宗奎忽然心神一凛,一下子惊醒过来。他毕竟练过武功,知觉比一般人要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