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晴天吓得猛然回头,看到阅斯云似笑非笑的脸。
“怎么,做了什么亏心事,像是见了鬼一样?”阅斯云毫不吝啬地发挥毒舌的品质。
戴晴天稳住心神,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道:“你怎么在这里?”
“散步。”阅斯云挑眉,把自己的手挪开,缓缓走到戴晴天的前面。
戴晴天沉默片刻,抬脚跟了上去。
“回来还算早,怎么没在外面多玩会儿?”阅斯云漫不经心地说着。
戴晴天侧过脸看见他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脑子里那个疯狂的念头又开始翻腾着叫她难以忽视。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问道:“云雨覆没有死,是不是?”
阅斯云挑眉,“怎么这么问?”
“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
阅斯云停下脚步,侧过身来看着她,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这种眼神无形中让人感觉到压力,戴晴天只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不对。不过,她还是保持同样的姿势和眼神,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退缩。
阅斯云突然笑了。他缓缓倾身,直到几乎与她的眼睛平行,“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你这么问我,难道是怀疑两年前,在墨云山出车祸的人并不是他?”
戴晴天目光黯淡下来。
“或者,在那种情况下,他还可能活下来?”
戴晴天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一瞬间坠落,粉碎,再无法完整。
阅斯云像是看了许久,才默默地直起身子,继续往前走。
走过几步之后,他听到戴晴天轻轻地问:“那为什么,你有那枚纽扣?又为什么给我?”
所以,戴晴天一直没有死心。
或者,她曾经死心,但是又被重新赋予过希望。
阅斯云低下眼眸,这次却没有再回答她的问题。
有的时候,阅斯云觉得自己是不是其实就是两个人。一个他冷静地看着自己在对不同的人表演不同的剧情,一个他又悲哀地觉得自己如此残忍。
残忍,却仿佛在享受这种牵扯不断的疼痛。
阅斯云低低地笑了,却丝毫没有愉悦的意味。
“一年以后,你都会知道。”
一年以后,我会放你自由,也放我自由。
夜深人静,戴晴天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目光半呆滞状,已经凌晨两点左右的时间,却依然睡不着。
这两年来,她越来越少这样失眠,她知道她终是要放过自己,放过那些过往,不然,让往生的人如何没有牵挂地去赴下一世,又如何让活着的人还有些生趣。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阅斯云拿着一枚纽扣,明明知道些什么,却执意不肯告诉她,紧接着,她又看到了一个和云雨覆如此相像的人。
她不愿意相信这是巧合。
就是在这样寂静漆黑的夜里,她甚至听得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它们似乎都在向她叫嚣着,逼迫得她无法入睡。
她知道它们是想要她做什么。
戴晴天掀开被子,缓缓地起身下床,有条不紊地穿好鞋,披上衣服,然后用双手紧了紧前襟,然后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
当一个人的执念已经无法再被忽视的时候,那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谁也不能阻止,哪怕是那个人自己都不能。
戴晴天轻轻地开了门,然后悄无声息地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的门依然关着,她微微动了一下把手,从把手处传来阻滞感,说明门是被锁上的。
她没有钥匙,显然碰运气也并没有好运气来光顾。
她右手握了握拳头,然后转身,又回到了房间。
虽然知道书房的门很可能还是打不开,但是在那一瞬,她就是忍不住还是想来动一动那个门把手,仿佛只有让那冰冷的触感经由她的手掌传递到她的身体里,血液里,才能让她狂跳不止的心脏略微平静一些。
她没有看到在离书房不远处的角落里,深沉厚重的布帘动了动,似是有风轻轻拂过,片刻又没有了痕迹。
此后几天,戴晴天在阅斯云面前都表现得相当沉默。
阅斯云有时候会若有所思地看着戴晴天沉静的小脸,恍惚中就会想到大约是很久很久之前,想要皮猴子一样的戴晴天安静地坐下来并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戴晴天,对什么事情都十分好奇,看见好玩儿的东西就会觉得很新鲜。她的性子原本就活泼,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坐不住的,后来慢慢大了,倒是知道女孩子也得有个女孩子的样子,所以才渐渐变得宁静。
然而,他其实多么清楚,那样渐生的宁静自有催化之物。
“在想什么?”陆昕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到戴晴天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就出神地望着一个方向,半天都不动一下眼珠子,终于是忍不住走到她身边,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子。
戴晴天肩膀抖动了一下,看见老板在旁边看着自己,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她也知道自己最近几天状态不对,好在没有项目,不然的话真是会误事的。
陆昕见她这样,略想了想,便道:“跟我来吧。”于是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说说吧,遇到什么难事了吗?”陆昕示意她坐下,态度温和而诚恳。
他隐约觉得她这样应该与那天她执意要追的人有关系。
戴晴天心里有太多隐秘的回忆和心思,哪里是能够对陆昕说明白的,所以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