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国公的一声怒吼竟然让原本寂静的大堂之内顿起风云,院子外满地落叶迎风飞舞,秦钟面色黯淡,心中却泛起了滔天巨浪,这要何等的修为,才能够做到只是一丝怒气外露,就会成就这幅场景。
秦钟收拢在袖子里的双手冒出了冷汗,这是来自一位绝世强者的威压。
坐在对面的庸国公犹如老松,纹丝不动。
那来自江东道的年轻人相比之下便显得不堪,紧张的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除了这座大堂,内院今日闭门谢客,陇国公怒目圆睁看着对面坐着的一老一少,沉声说道:“二位,不给本国公一个解释吗?”
打着瞌睡的庸国公缓缓睁开了眼睛,揉了揉肚子上的肥肉,好似才回过神来般说道:“算错了吧?”
“是啊,御叔叔.....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庸国公旁的那名来自江东道的年轻人也跟着微笑说道:“肯定是哪里有了误会。”
“误会?”
陇国公拾起茶几上那几本账目扔到地上,看着二人说道:“让你们身后那几头猪拿回去看看,到底是我御城出了错,还是你们猪油蒙了心!”
庸国公品着清茶,看也没看散落一地的账本,那来自江东道的年轻人依然风淡云轻,浅笑道:“御叔叔,我们两家相识多年,怎么能因为一个外人的片面之词,就随意伤了和气?”
“小王爷说的有理。”
庸国公捧着茶杯捂着手,浑浊的眼睛看着陇国公说道:“御城你多年军伍,习惯了糙日子.....这经营买卖的事情,确实不是你所擅长,有这样的误会,倒也是我们没跟你讲清楚。”
“如果你想,这每一桩每一件,老头子我都可以详细的和你解释。”
“切勿伤了和气。”
“和气?”陇国公微眯双眼,冷笑道,“原来大家都还记着和气,那好啊......庸国公,你就来跟我说说,这足足七百万两白银,到底都去了哪里?”
庸国公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两名账房先生顿时战战兢兢的快步走出,跪在地上拾起那些账目,就趴在那算了起来。
秦钟站在原地,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果不其然,那位年轻人正是永安王府的世子,当今圣上的亲侄儿。
这庸国公也来历不凡,先祖乃是跟着太祖皇帝一起拼杀出来的开国功勋,位列开国十三公之一,只是自数十年前的一桩旧事,庸国公府在军队中的势力被皇室连根拔起,险些被贬为庶人。
自这一代庸国公起,便开始经营买卖生意,短短几十年,庸国公府已然成为贵族之中最富有的一家。
一位王爷,一位地位相当的国公。
秦钟十分的好奇,为什么陇国公胆敢直接叫板这样两家无论在民间还是朝野,都有着强大影响的王公贵族?
趴在地上的两名账房先生算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有一人颤颤巍巍的爬到庸国公面前,强压着恐惧低声说道:“禀,禀国公.....这账,小的一时半会实在算不出来,还需给些时日才行。”
听到这话,庸国公苍老的声音顿时愤怒起来:“没用的东西,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国公饶命,国公饶命。”
两名账房先生大骇,不停磕头求饶,额头马上便开始红肿流血,那永安王府的小王爷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向陇国公行了晚辈礼,劝解道:“御叔叔,得饶人处且饶人,千万不要因为一点银子,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陇国公听完后哄堂大笑,随即漠然道:“不愧是皇亲贵胄,小王爷口气真是大啊.....七百万两雪花白银,在您口中就成了一点银子。”
“那小王爷干脆再豪爽一点儿人,帮我把这七百万两白银的空缺给填满如何?”
“这.......”
永安王府来的小王爷顿时哑口无言,只好望向庸国公。
“陇国公。”
庸国公的声音大了一些,抬头望向陇国公语气中没了之前的客气:“你乃国之栋梁,陛下的股肱之臣,我等敬你三分,却也不要欺人太甚!”
“这是永安王府的世子,陛下的亲侄儿,还轮不到你来冷嘲热讽!”
“况且世子本就只是来京游玩,听闻你要见面,永安王府立刻修书一封让世子前来,已是给足了你面子,陇国公,你还想怎样?”
陇国公拍案而起,丝毫不退呵道:“我知道那七百万两到底进了谁的腰包!”
小王爷夹在那二人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只能退而求次重新回到座位上,心中却有些委屈。
自己难得进京来玩,却没想到府里一份书信,他堂堂小王爷便只能灰溜溜的来到这涪陵阁,受这等闲气。
可有什么办法,人家是堂堂陇国公,手里握着北边十多万大明铁骑,自己不过就是个闲散世子,连王爷都还不是,凭什么跟人家较劲儿?
庸国公在身旁侍女的搀扶下站起身,踢开那两名还在不停磕头的账房先生,来到了陇国公面前。
“国公爷,你父亲还在世时,我们两家关系便不错。”
“当年我庸国公府遭人暗算,被夺了兵权,还差点儿连祖宗留下的这个国公爵位都差点儿没保住,也是你父亲在朝堂之上仗义执言,才让先皇松了嘴,我们一家才得以保全。”
“但是。”
“恩情归恩情,我好歹也是你长辈,万万不可血口喷人!”
庸国公不再去理睬陇国公,直径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慢悠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