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冢宰十分好奇,那日在花船上,宰父旻到底约见的是何方神圣。
因为宰父旻再怎么掩藏,脖子上那道清晰可见的红印却暴露了太多事情,大冢宰这个活了几十年的男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个印记,其实是吻痕?
当年那个被自己抱在怀里,在城门细数三十万将士的小女孩儿,终归也是长大了。
宰父旻推开了窗户,恰巧看见一群赶考的学子正排着队通过守城将士的盘查进入金陵城,这些士子大都年轻,朝气蓬勃,他们满怀希望的来到京城,为明年的春闱献出自己毕生所学。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到京城来,看着这座古老的雄城心生感慨。
斑驳的城墙是两百余年的底蕴,中央的那座皇宫,是大明帝国的精神寄托。
“这些人,或许就会有将来的大学士,六部尚书,和明国各道总督。”
宰父旻看着这幅热闹的场面,微微叹了口气:“刚来金陵时,我说他们朝堂上的人都已经老了,不堪大用,可近些日子里,听闻兵部来了个年轻人,叫柳钦言,乃霍明渡亲自推荐,而陇国公那里,也有个叫秦钟的。”
“柳钦言的情报很少,只知道那时霍明渡与我军战,用上了他的一些排兵布阵。”
“明国两位军神,好像都找到了自己的衣钵继承人。”
“但如果让我来选,我选择杀了秦钟。”
大冢宰听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宰父旻曾经眺望金陵城时说过,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属于他们那一代人的辉煌正在渐渐退出历史舞台,现在,是宰父旻和那群同样英姿勃发的年轻人表演的时间。
“明国为了一统天下,静静等待了两百余年,从那个背叛我大齐的异姓王开始,到如今这位中兴明君,很快,便又会有一个年轻的皇帝继承这个愿望。”
“而我大齐。”
宰父旻清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她下意识摸了摸脖颈下方那片红印,淡淡说道:“拭目以待。”
兵部
一位穿着寻常士子服侍的年轻男人正捧着卷宗在各衙门奔走,兵部里的大人们对于这位年轻士子十分的和善与客气,不久之前,他只身一人从北方归来,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凭着自身魅力,博得各堂大人们集体的赞誉,就连兵部尚书刘元尚,对这个年轻士子,都是赞不绝口。
他叫柳钦言,定远侯霍明渡亲自推荐入兵部学习的年轻人。
对于兵部各位大人和将军来说,相比较陇国公,霍明渡这个从兵部走出去,从一个亲军,再到偏将,如今是大明朝柱石的军神,一步一个脚印,都在兵部的鼎力相助下完成。
兵部,是支持霍明渡将军的。
而这位名叫柳钦言的年轻人,是霍明渡将军的得意门生,是兵部今后与陇国公分庭抗衡的希望。
可能是走的太急太快,柳钦言怀里的卷宗跌落一地,他也不焦躁,自嘲一笑后,便俯下身子,细心拂去卷宗上的灰尘,重新捧起,往尚书大人的办公场所走去。
再过几个月,他要去参加春闱,为兵部夺得状元郎的荣耀,从此展开自己新的人生。
金陵府衙门
王汲坐在庭院里,捧着一卷古书,平静祥和。
金陵府尹王屹坐在一旁,正在讲解古书里一些晦涩难懂的词句,近日来,除了兰亭侯府的那桩小事之外,金陵城平静无比,王屹大人这才有了时间,开始悉心教导王汲,为春闱做最后的冲刺。
金榜题名,早已不在话下,王汲要的,是与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子们,争夺那最显赫的头衔。
为了这个,王屹甚至连扶摇花船上的事情都没有告诉自己的侄儿,就怕他会担忧自己那个义弟,无法安心读书。
让王屹大人十分欣慰的,是那个叫秦钟的年轻人,还特意派人过来询问过王汲最近的情况,并且表示,在春闱之前,不会打扰王汲,只盼来年能够夺得一个好成绩,无愧于十几年的寒窗苦读。
那位孩童时期的天才,如今的锦衣卫百户,可能是想把自己无缘科举的遗憾,放在王汲的身上,或许这样,可以略微弥补心中的意气风发。
王屹想到这,轻轻咳嗽了声,指着一处,重新开始为王汲讲课。
涪陵阁
自从秦钟走后,这里便又来了个士子,名气要比秦钟大,堂堂河北道解元,陇国公府里的徐夫人早早吩咐过,从这个月开始,李修洁的一应生活开销,都由涪陵阁承担,让不再两头兼顾,安心念书。
李修洁日夜坐在桌前苦读,困了便小憩一会,饿了便抓起手边的冷馒头啃上一口,桌子上摆着一叠厚厚的书信,都是由秦钟代为转交的,他与柳绿之间的情书。
这位家道中落的河北道解元,如今很满意自己的生活,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来年能够金榜题名,风风光光的把绿柳儿取进家门。
北镇抚司
身穿百户官服的秦钟正了正衣冠,推开门走出了屋子。
练武场内,九位位总旗官,近百名锦衣卫,犹如标枪般站在那儿,见秦钟出来,纷纷躬身抱拳。
“拜见大人!”
秦钟负手于身后,淡淡一笑:“都到了,那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