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声喝她的名字,“赵绫!”
她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倒了一杯菊花茶,语气缓和,“碧青郡主败败火。”
她的气急败坏在她眼里像是一个笑话。眼前这个女人说起来也是可怜,蒋国公府的掌上明珠被迎入苏家,遭来的却是自己丈夫的欺骗与利用,可她偏偏还一往情深,不可自拔。比起自己的愚蠢也差不了多少。
赵绫端起秋崖雁鸣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郡主若是喝下这杯茶,无事了就回去吧,本宫只当你是来喝茶的。”
碧青郡主哼了一声,甩袖子离去。
“娘娘不生气?”绿珠问。
赵绫微微一笑,仿佛什么事情也不曾有,“生气什么?比起蒋国公府付出的代价,这些东西不值一提。”她早已经不是那个沉浸于小儿女事情之间的女子,她的心里装着的是天下。
赵绫看着她的身影,“你看她还是知道进退的,她来闹,我若也气急攻心的样子,在众人眼里可不就是坐实了我与苏泽么?”
蒋国公府第二人登门道歉,赵绫却一派宽容之态。实则蒋国公府已经为她效力。当然这些也是苏泽教的,若说起工于心计,苏泽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管事太监道,“娘娘,苏大人今日接待晋国使臣,让娘娘在宫中设宴。”
赵绫抬头,眼睛明亮而有光泽,“水榭阁设宴。”
歌台水榭,女子曼妙的身姿舞于风中,清歌慢慢,摇曳生姿。
席间苏泽一身白团花长衫,她很少看他穿白色,他微微扬起嘴角看起来分明还像是初入朝堂的仕子,尽显劲林修竹之态。谦谦公子四个字他做了这么多年,如箭上的弦,一直绷的紧。
而他身旁的越璃,身着流云暗纹紫色蟠螭锦袍,系青玉腰带,外面罩了一件银鼠披风,他双眉狭长,眼睛像是漆黑的墨,黑白分明,面庞如水墨画,透着几分厌世。一般比起以往的随意,今日多了几分正式。
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如何走到了一起,越璃是无心政治的,若是他有着和苏泽的野心,作为使臣来到燕国这么久,却未听闻他去拉拢权臣。他似乎很听苏泽的,在他眼里分明又有什么不可说的东西。
歌舞如何却也入不得越璃的眼,他看向赵绫,“本王还以为娘娘会在太极殿设宴的。”
赵绫勾起嘴角,看向越璃,“夫君才故,晋国使臣入太极殿可是不妥?”
越璃端起酒杯“啧啧”叹了两声。
赵绫看着他,“殿下可是有何不满?”
越璃摇头,他语气懒散,“非也。晋国要的和本王要的不一样。”
赵绫将他推给苏泽,“殿下要什么便去同苏大人说吧,能做到的我燕国尽力为之。”
越璃不依不饶的,“昔日娘娘曾说有机会要去晋国看看山川河流,繁星点点,满池的莲花,不知娘娘可还记得?”
若干年后她回想起,当年的自己的确未把他的话放在心里,谁知道,世间变化半点由不得人,直到她走遍了晋国的山水,受尽这世间的凄凉与苦楚,却也始终未曾看透人心......
赵绫只是微微一笑,这个笑仅仅是带着礼节的笑,“燕晋友好,日后本宫定是要去晋国走走的。”
苏泽自然不愿她此刻出了什么变故的,毕竟他此刻位高于相,面子上还是要她以垂帘听政的名义把持朝政的。而是笑着打圆场对越璃道,“两国之间稳定了,娘娘去拜访晋国也是指日可待的。”
宴会散了,苏泽却一直未动,她知道他有话说。
于是站起身,走到木栏杆边,水波荡漾,春水如碧。月光流泻,轻轻洒在湖水上,水面泛着银色的光芒。
苏泽看着她的背影,对她道,“他喜欢你。却是隐晦的喜欢。说你运气不好,可你偏偏有这么好的桃花。”
在他眼里越璃的一番情义只是一朵好运气的桃花。
赵绫扭头,目光深深,“你是要我利用他?”
苏泽反问,“有什么不可以?”
赵绫冷笑,语气中压制着怒意,“我就想问问苏大人近日来对我的一番所谓情义又是为何?”
好不容易他对她千般万般的好,快要让她迷失方向,他却在刹那间露出本性。“是呀,苏大人心里只有权势的。”
苏泽的话语里却是很理性的分析,“你除了赵氏皇族的身份,你坐不稳这个位子。你若和晋国联盟就会割地,你也不愿意。最好的人就是越璃,他会心甘情愿帮你坐稳这个位子,你需要他。”
赵绫捏紧栏杆,不答他,只是用极哀凉的声音,那声音似乎要穿透晦暗的夜色,“在绿竹小院里,你说你只有一颗真心,希望我看见。这就是苏大人的真心?”
他的脸庞侧面有着被水榭轻纱遮挡住的暗影,慢条斯理的答道,“比起所谓的情爱,你和我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权力,因为你和我是同一种人。”他深沉眸子看向晦暗的夜色,“昔日你我没有政权牵挂,可现在一切不一样了。”
赵绫嘴角一扬,带着一丝苦笑,她明白,如果再来一次,苏泽还是会口头上说起有多爱她,实际上却只想将她利用个彻底。不过她从来也不曾信任他半分,也就更谈不上什么心痛了。
一个人回到空空的太极殿,忌儿刚刚睡了,她坐在空空的大殿里,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各种各样的明争暗斗,可睁开眼,却不得不面对晋国的步步紧逼,和朝中大小琐事的纠纷。这万人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