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田深夜回去后,亲笔一封让李志连夜送去了城西,李志走进简陋的指挥室,胡秀江和金鹏飞看见他,面带微笑。
被绑在一旁木桩上的加藤以为是救星到了,祈求让李志带他回去,李志的神色让加藤感到了绝望。
“龟田大佐亲笔一封,请吴团长过目!”
吴国强接过信,信上写到:在下愚蠢至极,并不知审理之人是贵军的士兵,在下如有做的不对之处还望吴团长海涵,加藤是在下之弟,疏于管教,如有冒犯贵军之处,大可随意鞭打教训为兄弟解解恶气,恳求保住他的性命,我愿用贵军士兵换加藤,若如有意,明日上午十点城北大道换人。
吴国强读着龟田的信笑了出来,不愧是战场上的老手,一面装着不在乎的样子随意指责加藤,一面又是表露真诚要求换人,这个精通中国文化的鬼子字字都埋有伏笔。
“请转告龟田,我答应换人”吴国强对李志说道,李志弯腰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金鹏飞本想上去亲切的招呼一声,被胡秀江一个细小的动作给拉住了,胡秀江脸色沉稳,小幅度的摇了一下头。
次日天亮又是大雾漫天,空气中夹在着寒露在掩体上趴着的士兵脸上滴落,士兵们搓了搓双手放在嘴前哈着气,紧紧的抱着自己的长枪,注视着大雾前的动静。
吴国强带着几十个士兵和廖长胜一行人押着加藤来到荒芜人烟的城北大道,龟田带着苏汉已经等候多时。
虽然鬼子给苏汉换了一身光鲜的衣裳,但憔悴的面容还是难以遮盖龟田对他的折磨,胸口被割掉肉块的伤口流出的鲜血将衣裳侵染了一小块。
“吴团长,多日不见别来无恙!”龟田笑嘻嘻的客气道。
“甚好甚好,别那么多废话了,直接换人吧!”
“可以,可以,但不知道吴团长要换的是何人?”
龟田的话中有话,廖长胜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呼吸吐出的废气在大雾中散去,全都成了同样朦胧的白色,龟田到底还隐藏了什么?
“你这是何意?”吴国强问道。
龟田双手杵着太和刀,道“把她带上来!”
两个鬼子将一个头发蓬松的女人带了上来,廖长胜一眼便认出是何少女,一身白色的素布长群脏乱不堪,何少女嘴里被塞着白布,看着廖长胜泪流滚滚,无力的摇着头。
廖长胜承受不了这种作弄,一个是自己的兄弟,一个是心系众生的奇女子,也是自己心中的一份牵挂,该如何选着?廖长胜做不了这道题。
吴国强看着廖长胜的脸色顿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应龟田?或许在吴国强的眼里何少女不过是轻浮的青楼女子而已,而苏汉是一个合格的革命战士,虽然心中早有答案,还是随了廖长胜的意思问道“大佐真会开完笑,当然是两个都换!”
龟田笑而不语,自己昨晚被折磨了一夜,岂是你说换就换,帝国人从来不住亏本的买卖,何况加藤落入你们手中,这个女人也是罪魁祸首。
苏汉眯着睁开了一只眼看到了廖长胜的犹豫,心里还是有些失望了的,但为了这个照顾了自己十几年的大哥弱弱的张开了口“长胜哥,不用管我,救她吧!”
何少女痛苦的摇着头,她并不希望一群抗日英雄为了自己的贱命而做出牺牲。
大雾慢慢散开,久违的深秋阳光散落在两人斑驳的脸上,看着让人怜悯和同情。
吴国强最后看了廖长胜一眼,廖长胜点了一下头,最后还是作出了选择。
“换苏汉!”吴国强坚定有力的语气回答道。
苏汉这个名字让龟田有些疑惑,自己当初抓的这个人明明叫金鹏飞,还以为独立团安插了很多人在城东的大营中。
“爽快,去吧!”两个鬼子松开了苏汉,苏汉身体先前倾斜差点没有站住脚,拖着自己的残躯慢慢向独立团靠近。
加藤丑陋的面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也向龟田走去。
何少女深情的望着廖长胜转过的背影,还有一些话想说,但被这团白布捂住了言语。
苏汉和加藤走到了中间,插肩而过,此时一把手枪从何少女的腋下悄悄的钻出对准了苏汉的后背,加藤诡异的路过对着苏汉笑着。
何少女感受到了枪管的冰凉,双眸放大了数倍,嘴里却喊不出来,奋力一奔挣脱了鬼子的束缚,扑向了苏汉的后背。
鬼子手枪里飞出的子弹是一颗无情的断情药,让何少女吞进了内心深处,身体如同蒲公英般慢慢飘落在地。
廖长胜听见枪声回过头,这一场景放慢了数倍,看着何少女滴落在空气中的泪珠。
“不…………”这一声拖的很长很长,犹如乌江的江水一样流淌。
“打!”吴国强面对出尔反尔的日本人下令道。
在双方的子弹的交织声中,廖长胜抱着倒下的何少女随着独立团撤回了城西。
捂住何少女嘴唇的白布被溢出的鲜血染红,廖长胜痛不欲生的将它解开,何少女挂着泪珠露出了最后的笑容,道:
戏子无情诉
才子痴情苦
山河破碎血玉侵
志士同舟天下定
抚摸着廖长胜的细手缓缓的落下了,何少女收起了笑容,闭上了眼,廖长胜抱着尸体痛苦的哀嚎着。
吴国强听完何少女最后的这一首诗,才明白了此女子为什么被世人称奇?活活的现实版柳如是,这种爱国的情怀有几人能比,把自己比作一块血玉来填补破碎的江山。
谁说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