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婷几人来到县城外,城北通往封死了,有国军的士兵日夜的坚守,除了少许的军车偶尔通行以外,其他人都不得随意进出。
城外顺着大路两边聚满了逃命的村民,在城北哨塔的探照灯照射下,皮肤焦黄,饥肠辘辘,深秋的天气有些寒冷,偶尔一阵寒风袭来,让人打颤,老人抱着小孩,男人抱着女人,妇人头上包裹着厚厚的帕子,在篝火旁取暖。
篝火一堆接着一堆,像是古时候的烽火台一样,在夜晚看起来排列有序,时不时听到年迈多病的老人们咳嗽两声,或是些火气旺盛的青年抱怨个不停“他妈什么时候才能进城啊!”
“别瞎叫,快来吃点东西!”青年的母亲提醒道,将一块厚实的饼递给了他,青年一口咬下,差点把自己的牙齿给掐掉,硬的像石头一样,青年愤怒的将饼扔在了地上,骂道“这是人吃的吗?”
青年的奶奶从厚棉袄伸出那双黝黑起茧的双手捡了起来,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在火上烤烤,分给了其他人,奶奶从衣裳内拿出一小袋麻糖,轻轻摊开,吹掉覆盖在上面的灰面,洁白无瑕,好似一块雕琢的玉石,奶奶将麻糖递给青年“孙儿,拿去吃吧!”
青年这才露出了一点满意的表情,一口将麻糖丢进了口中,奶奶勾着身子慢慢坐下,靠在自己的老伴身边,沧桑的脸颊上画出一抹迷人的笑意。
这样的场景在城北聚集的村民中,一幕接着一幕的重复播放,不由得让任何人感慨战争带来的残酷。
还有些和走马岭那些不愿离开的老人一样,认为弃土而逃是对先祖的不敬,是大不孝,发着牢骚不断的掏着面前的柴火,一股劲的念到国家的衰败。
也有沉默不言的,就静静的坐着,什么话都与自己无关一样,鬼子来了就跑,有火就取暖,有饼就充饥,总之只要能活着就好。
吴婷顺着人堆穿梭了一会儿,还能听到几个汉子喝着烈酒,吆喝的声音,就像平时在田里,在山上干活一样,根本没去考虑太多,旁边的妇人跟着一起哼起了歌谣,清脆爽朗,动听悦耳,像这种就属于最好的心里态度,与世无争,该怎样活,还得怎样活。
张二傻和阿凤扶着廖长胜站起,到处看看,活动活动正在康复的身体,而廖长胜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是矛盾的,这个曾经山林中乱蹦的汉子慢慢也开始被感情浸染,眼前这些逃命的村民和难民又有什么区别?都带着一张张恐慌的脸活着有何意义?试图冲破这些问题,得到一个像样的答案,但这道题太难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打鬼子。
廖长胜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勉强能挂着一丝不怎么好看的微笑,和村民们打打招呼。
吴婷在寻找了半小时之后,找到了走马岭撤下来的村民,带着廖长胜几人和他们汇合,村民们的眼神里闪烁着光,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带来的干粮吃的差不多了,如果再这样受冻挨饿下去,可能撑不了两天了。
萧家老太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嘴里咳嗽不停,长期患有风湿病的双腿已经不能动弹了,手里拿着烧红滚烫的石头取暖,尽管双手已经被灼伤的不像个样子,她的意志支撑着她活下去,老太的双鬓下垂的很厉害,眼睛猛然的一睁一闭,看着让人心疼难受,老太花了很大的功夫说出了一句话
“长,,,,,长,,,长胜,苏,,,,咳咳,,,苏村长来,,,来没有?”问道了廖长胜的内心深处。
廖长胜慢慢蹲下,笑对老太憔悴不堪的容颜,道“老太,苏村长过两天就到了,你别担心,一定要保重身体!”在场的明白人从廖长胜的神态中,看出了事情,但为了老太的身体着想,没有人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地祈祷。
老太听到了苏茂生的消息,有些激动,“咳咳”咳出不少鲜血,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焦黄的牙梗挂着血丝,道“你们都是,,好样的。”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此刻村民都看着吴婷,那个号称党国派来的特派员,是不是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至少不是这样散座在露天寒风之中。
吴婷其实也没想到,势态会这样发展,一方面同情在座无家可归的村民们,一面方代表着党国而不知道如何安置这么大规模迁移的居民,无奈更无力。
但有一点吴婷做的很好,还没等村民们开口,她便主动说道“大家今晚再委屈委屈,明天一早我就去和守城的将士们协商,让大家早点进城!”不得不说这种军人的担当还是值得尊敬的,村民们也没抱怨,渐渐睡去了。
越到夜深,冷风越凉,刮着更疼,吴婷和阿凤开始蜷缩身子,张二傻和金鹏飞抱着谢成功已经如梦了,打着大呼噜,丝毫没有被这样的温度所打扰。
像张二傻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汉子,早就习惯了各种天气,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衣服都显得可有可无,身上的皮肉也随着天气的变化在进化,皮糙肉厚到了一定程度。
廖长胜除了一些伤口愈合时疼痛以外,也没感觉到太冷,看着月明星稀的太空,什么也没想,就睁着眼睛愣在那里。
篝火渐渐燃尽,不过还有一些烧成了黑炭的木柴发出最后的温度,吴婷被冷风刮醒,翻身看见廖长胜还没有睡着,问了一句“长胜,你在想什么?”
廖长胜情不自禁的将吴婷搂在了怀里,没有说话,吴婷有些惶恐,但这种温度足以让她好梦一场,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