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脱下鬼子的军装,看上去中国男人的气质犹存,点上两支香以中国人的习俗在坟前鞠了三躬,没有了那份汉奸的狡诈和淡定自若。
苏茂生由不得多看了两眼,此时李志的眼角带些湿润,被压制了不少,平常人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埋葬了自己的兄弟,李志也顺了廖长胜的意,廖长胜也没有想在为难和纠缠的意思,即使要拼命也是战场相见,唯一不爽的就是来了两个全身弥漫恶臭的小鬼子。
走大院坝中,李志一如既往的挂着那看不懂的诡笑,礼节性的抱拳道别,因为他知道在苏茂生的眼里,自己这双手已经是那么的贪婪,卖国求荣的汉奸怎能渴求与抗战奇士握手道别,其实心里活动还远远不止这些。
李志转身朝着山下走出几米,“等等”苏茂生再次叫住了他,本以为苏茂生会学着高尚的战士教育两句,劝他回头是岸,可并非如此。
“进屋坐坐吧!酒没两杯,茶是管够!”
在场的人疑惑不解,脸上的神色表露的清清楚楚,苏茂生这是耍的什么戏法,刚来时痛斥逐客,现在又请君入坐,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知其解,包括吴婷这种在官士家庭长大的,也看不懂苏茂生此举,更不用谈廖长胜及手下的这帮粗爷们儿。
最让廖长胜不能容忍的是,苏茂生还以牵手礼节将李志带入房中,这种古代文人骚客间的礼仪用在多年的同窗上,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但还记得苏茂生之前说的那句“现在我们是敌人!”,就有些玄乎了。
苏茂生也许看懂了李志,也许也是因为心中还挂念那份感情,也许他的心中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究竟是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敢妄下结论。
苏茂生清新优雅的大厅从得之鬼子打来后就变了模样,确实只有两把凳子,凳子中间摆放了一个大型的战略指挥地图,鸡冠城的地形沟壑清晰可见。
李志围着指挥图转了一圈,情不自禁的流露了一句“苏兄,你辛苦了!”
虽然声音不大,但苏茂生听的很清楚,也许他的猜想真是对的,急忙想问道一些心中的疑虑。
“哎呀,苏兄寒舍阴气太重,有点凉啊!”又表现出来时那副汉奸的模样,和大日本帝国无敌的骄傲,顺手一挥,将鬼子刚刚脱掉的鬼子军装穿到了身上,所有的一切入场自然。
这细微的变化真是苏茂生猜测的根源,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苏茂生将凳子移到李志面前,用袖子擦擦灰尘,道“请坐!”。
“哈哈哈哈,苏兄多礼了,这中国人坐的凳子我可坐不下!”没有半点惭愧之意。
苏茂生客气道“兄弟我眼拙,还请李兄见谅!”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试探的意思,可让苏茂生没想到的是,李志继续笑着,提起右脚踩在了苏茂生擦干净的凳子上。
在场的人看的很明白,就连廖长胜也明白此举的意思:你们中国人一直被踩在脚下,以前是,以后也是。
廖长胜愤怒过头,冲了过去,被苏茂生挡住,眼神如奔袭的野兽,恨不得把这个狂妄的汉奸活活的吞掉,一块一块咀嚼他的肉,显得是那么有滋味。
李志斜视了廖长胜一眼,道“你还差的远!”
这句话到底是赤裸裸的讽刺,还是有更深的含义,在场的人中看不出答案。
苏茂生并没有放弃,接着问道“李兄,这种世道,你觉得我们该何去何从?”
这话问的让吴婷等人越来越看不清楚,突然转变的态度和征求一个汉奸的计策让吴婷这样的党国军人都感到蒙羞。
就连李志都不敢相信苏茂生能问出这样的话,大笑起来“中国完了,中国人完了!”看似挑衅和羞辱,但字字让人反思,李志接着顺口说道“投降吧,还能有什么选?”
“我呸,放你娘的屁,投了和你一样当鬼子的奴隶?”廖长胜本来就是满身怒气。
“汉奸不好吗?你看我活的多自在,苏兄,你说是不是?”
苏茂生没有说话,此刻这个身披黄皮的汉奸表现出来的一切和自己猜想格格不入,但总有那么一个结紧紧的扣在那里,至于是什么?苏茂生想不明白。
廖长胜见老爹不在说话,接着李志的言语应道“我大中国九百多万土地,四万万人,一口痰就能把小鬼子淹死!”
虽说廖长胜说出的都是事实,但三七年日军侵略以来,所表现出来的是每个人连吐口水的机会都没有,喉咙便被鬼子的刺刀穿过。
李志看着廖长胜这种大义和不含杂质的爱国情怀,收起了刚刚的狂妄,走到廖长胜面前,鼻子顶着鼻子问道“那你告诉我,现在还有多少土地没被鬼子占领?”
廖长胜听不出这话是何意?还没来得及回答,李志接着问道“请你告诉我,国破山河的时候多少人叛国投敌,穿上和我一样的狗皮!”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
身后的两个鬼子也听不懂太多的汉语,站立在原地,还以为这个汉奸是在为大日本帝国撑威,连忙点头赞同。
廖长胜依旧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不仅仅是他,可能放到中国任何一个人身上这也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仅仅只是贪生怕死吗?
李志的气势涨的有些快,继续向前走着,廖长胜也只好顺着李志的脚步往后退。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吴婷突然喊出了这句经历了历史坚定的豪言壮语。
然而李志放肆的再次笑出声,转头向着吴婷走去,气势咄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