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你有梦想吗”
直升飞机降落的时候,巨大的轰鸣声和着狂乱的气流,震得飘落的碎雨都各自纷飞。夏无双却听不见,雨打湿了的他额头前的流海,发梢上雨水顺着流下去,经由高耸的鼻梁,砸落在地上。
莫小雨挣脱莫离霄紧实的怀抱,冲进雨里,将半跪在地上的夏无双抱在怀里,拼命地点头。轰鸣的直升飞机下,一身墨绿色军装的莫离霄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这妮子,终于恋爱了吗?
他倚在起落架上看了一阵,回头对机舱道:“虫子,我们回去”
“我曹!”机舱里传来虫子暴跳如雷的声音:“那他妈可是咱妹子!”
莫离霄转身走进机舱,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都没有:“日后小雨若是受了委屈,那个叫夏无双的就等死吧。不过此刻,陪伴他的失魂落魄,才是能让她快乐的事情。走吧,我明天还需要带队去大西南执行任务。不出意外,年底我将会再升一级。咱们是发小,我不瞒你,像我们这些人呐,好好的资源为什么不利用。我也想等将来小雨需要的时候,能为她撑起一片天。”
只会拍胸脯打包票的男人,有什么可信?我要的是绝对碾压的实力。
这就是莫离霄。
“可以的,28岁的少校,在军区也是凤毛麟角”虫子大笑道:“你这王八蛋,有生之年,我要亲眼瞧着你抗上将星。”
再说莫小雨这边,夏无双头一回感受到深深的挫折。
从接到线报开始,为那些被囚禁的女子主持正义,就是他作为一个青年记者唯一的信念。这条路,却让他看清各路人马繁复的嘴脸。
其实这些都无法阻止一个人的信念,这又如何呢。
只是有些时候,接二连三的失望,就如同水滴石穿。
莫小雨将他抱在怀里,她怀里的温热,也只是杯水车薪啊。
“师父”,莫小雨贴着夏无双的额头,轻轻道:“你还记得我刚进报社的第一天,笨手笨脚什么都不懂被他们打趣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
2016年7月夏天,sh风云报社的门口,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她只身拖着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尝试三次都没能走上报社前面百余级台阶。她是真的喜欢做记者,毕竟家里三代都是军人,按照老太爷的期望,她也应该是穿着绿军装的“军中绿花”。可惜,她偏偏喜欢偶尔穿着碎花长裙,带着社摄像机和麦克行走在城市里。
跟她不同,莫小雨到报社的时候,只是老太爷秘书跟某个人打了声招呼。而夏无双为了得到这个机会,足足努力了一年半,那时候因为揭露了某星级饮食集团重复使用地沟油的恶行,才有机会转正,甚至那篇一字一句都出自他手的报道,见报时却没他的名字。
但那时的夏无双,依旧很满足:一个山沟里走出的孩子,能从事喜欢的职业,还是记者这种传说中无冕之王的职业,多大的荣耀?更何况,追求公平正义,是他想做记者的唯一信念。
莫小雨拖着大行李箱走不上台阶的时候,正是夏无双拿了奖金刚购置一身崭新西装,出了本月第一个外景回报社,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从莫小雨身边经过,顺手就拎上她手里的箱子:“新来的?”
莫小雨感激涕零,极为乖巧一路小跑跟在他后面。
夏无双见她怯生生的模样,回头笑道:“看你这身打扮,又是7月份,一看就是刚毕业来实习的吧?”
莫小雨满脸通红,自己的小疑问尚未说出口,就被面前这个酷酷的男人看得透透的。
“不愧是大记者!”怯生生的她,心里的雀跃,那就是全部啊。
“加油,记者是个不错的选择!”第一回相遇,将莫小雨送到人事部,夏无双就走了。
那个时候的他,年轻、自信、睿智、什么都打不倒,莫小雨知道,这个男人眼神里有东西,那时候她以为是激情、是桀骜不驯,后来知道,那就是他。
他们第二次相遇的时候,夏无双去泡咖啡,正赶上手忙脚乱的莫小雨正被人打趣呢,那妮子征在原地不知所措,满脸通红。
“去去去,你们几个都散了!”夏无双喝散了几个打趣的人,揉了揉莫小雨的脑袋,对着她的眼睛道:“自己选好的路,一定是你喜欢的。对不对,莫小雨?”
“不明白我怎么知道你名字?”夏无双笑着
在人事部的时候,你自己说的。
“师父,自己选的路,一定是你喜欢的,对吗?”
像当时那样,莫小雨轻轻柔柔夏无双湿透的头发,轻声道:“师父,我们回去吧。放心,这案子我会陪你查的,还有上官师姐。”
夏无双站起身来,腿已经发麻了,他跟莫小雨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往渡口而去。莫小雨还不忘给上官清琳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安排个医院的床位。
雨停了,渐渐地能看见稀稀落落的星辰。
最后一班开会sh的轮渡上,夏无双手捧着热茶,倚在栏杆上看浪花翻涌。一只耳机,分别插在他们的耳朵里,里面是夏无双经常听得那首《newyork》
“小雨”,他转过头看着莫小雨,伤感道:“小雨,这太难了。”
但他的眼神,依旧那么有力,跟初见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