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奴婢给你涂点胭脂吧。”逊影给马秀英绾好发髻,悄悄把大撮掉落的发丝藏进袖兜。马秀英的头发在这几个月里全白了,即使逊影再心灵手巧也找不到黑发掩盖,而且马秀英还频频掉发,每天清晨逊影都要趁马秀英还没睁开眼之前就把白发都捡光。
“可以。”马秀英看着铜镜里惨白得跟鬼一样的人微微躇眉,也不知自己这幅模样会不会吓着道衍。
逊影飞快地涂抹,使马秀英的脸色总算看起来有点血色。
“太子呢?”这是马秀英每天醒来必问的话。
逊影答道:“太子请您毋须担心,他下了朝就来看您,”
虽然朱雄英病故了,但是朝廷的运作不会因为一个皇孙的去世就停止,依然如从前一般忙碌。
马秀英叹气,以前朱标只是偶尔上朝,如今每逢朝会朱元璋都要让他参与,显然对他的期望比从前还甚,可是越是这样越会让朱标劳累啊。她闷闷不乐地说道:“让太子下了朝就回东宫歇着,不必来回奔波。太子妃好些没有?”
给朱雄英办完葬礼常美荣就病倒了,她本就悲痛万分,朱标怨她听信李碽儿的话种植毒花对她十分冷淡,可怜这个女人失去儿子又失去丈夫的欢心,终日惶惶郁卒,也无人开解安慰,便生起病来。
逊影仍然有些生气常美荣那天欲把责任推到马秀英头上的事,不咸不淡地说道:“听说这两天吃药好些了。”
“估计那些毒花粉对她身体也有损害,他们毕竟天天都接触着。”马秀英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朱雄英因为毒花粉去世,常美荣身体也开始不好,朱标呢……她一直不愿往深处想,道衍说没事她也愿意相信没事,然而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细思极恐啊。
她的手开始颤抖,极力压制心里的恐慌,“去把道衍叫来。”
道衍重复着每日一次的谎言,“太子无事,他长年吃药,那些药对毒花粉有抵御作用。”谎话说多了,他也不像第一次那般局促不安,而是愈发镇定从容。
马秀英在他脸上找不到破绽,半信半疑,想起一件事,说道:“你抽空去看看允炆……那孩子也不知有没有吸入毒花粉。”
对朱允炆,马秀英的心情十分矛盾,那是朱标的孩子、她的孙子,她应该是喜爱的,可是朱允炆的出生昭示着她的恶梦正在逐渐实现,她竟有些不敢见朱允炆,每次见到朱允炆就仿佛感觉历史正带着恶意一步步逼近。
“你放心,我已检查过皇次孙,他们住在偏殿,悉少到正殿来,所以接触毒花粉不多。”道衍曾借着问诊的名义亲自去见过朱允炆,那孩子和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差不多,白白胖胖,但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
“那就好。”马秀英垂下眼眸,良久无语,还有什么办法阻止历史重现啊?
李碽儿被诛的消息几个月后才传到凤阳,朱棣惊闻噩耗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万万没想到才离京不到一年,李碽儿就身陨,而且死后不能入葬皇陵,连生平过往都被朱元璋下令抹去。
虽然密报上写得清清楚楚,李碽儿是因为谋害太子、皇长孙才被处以极刑、褫夺封号,朱棣仍然难掩悲痛,李碽儿都是为了他才对太子下毒啊!
想到李碽儿对他的精心呵护,殷切期盼,以及在他背后默默做了这么多事,他就悲从中来,他的母妃怎么那么傻啊,为了他这个不孝子把命都搭上。
跟随朱棣多年的侍卫朱能和张玉相互看看,齐声劝道:“燕王,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需得想想如何化解皇上的愤怒,属下听京中谣传说皇上还要把您贬为庶民。”
“贬就贬吧,最好赐孤一死,让孤好去陪母妃。”朱棣失魂落魄地说着。然而说是这样说,他心里是不甘心的,他是朱元璋的亲儿子,朱元璋就忍心这样待他?
“燕王,不可意气相争,想想碽……老夫人的付出。”张玉本来要说碽妃娘娘,想到李碽儿被褫夺封号,下意识就转成老夫人。
“什么碽老夫人,那是孤的母妃!”朱棣咆哮,血红的眼睛像是要吃人。
朱能急忙说道:“燕王,您要先保住自己的封号,以后才有机会为碽妃娘娘平|反啊。”
这话给了朱棣一个台阶,他虎目一凝,“立刻召集邓庸等人,孤要和他们商议此事。”
邓庸是燕王府的属官,他和其他幕僚齐聚书房,神情无比凝重,他们投身到朱棣麾下,注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朱棣真被贬为庶民,可想而知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家的目的很明确,不管京城有何谣言,当务之急是要把朱棣从李碽儿谋害皇嗣事件中摘出来,确保朱棣不会受到波及。
朱棣昔日结交的好人缘在此刻充分发挥了作用。许多功勋大臣纷纷上书奏请朱元璋息怒饶恕燕王,皆道燕王长年在外,绝不可能跟宫中勾结;又道燕王至纯至孝,尊敬长辈爱护兄弟,众人有目共睹;再道燕王功勋卓越乃国之栋梁,还是皇上的亲儿子,若就此弃他,是朝廷的损失……
朱棣也在此时送来礼物和自责书,他在信中没有提李碽儿半句,只说自己对不起皇后、对不起太子,愿自贬为庶民赎罪。
官员几次三番的上奏求情和朱棣的自责书让朱元璋开始动摇。人说虎毒不食子,难道他真要因为李碽儿就断送掉朱棣的一切吗?那是他除了朱标以外最喜欢的儿子啊。
但是马秀英那边该如何交代,马秀英一口咬定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