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衍在殿外都听见朱元璋的怒吼,他忐忑不安地进殿行礼。
朱元璋也不让他起身,冷冷问道:“朕听闻你给皇后治疗之后还时常讲些与治疗无关的内容,这是为何?”
“皇后娘娘郁结在心是导致她生病的主要原因,贫僧故意讲些奇闻见录让她心情开朗,对她的病情会有所帮助。”道衍奇怪,之前他就给朱元璋说过类似的话,朱元璋为何还要问。
提到马秀英的病,朱元璋有些犹豫,如果能让马秀英好转,有人开解马秀英也不是坏事,偏偏这个开解之人是道衍,偏偏道衍和马秀英早年就认识好像还有一段不清不楚的感情,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但他总不能当面质问道衍“我的女人和你如何如何”,便打算把道衍遣出皇宫,“朕见皇后日益好转,不需要你每日问诊,你且把治疗疗程写下,去天界寺领职。”
“皇后娘娘积淤已久,需要慢慢治疗,贫僧不敢疏忽。况且贫僧没有出仕的想法,恳请皇上把僧职赏赐给别人。”道衍依然拒绝,如果不是为了马秀英,他连皇宫都不会进,更别提给朱元璋效力。
对于道衍的拒绝,朱元璋之前认为他是清高不图名利,现在却不这么想了,他觉得道衍固执地留在马秀英身边不仅仅是治病这么简单,因此阴沉沉地说道:“朕的赏赐还没人敢拒绝,你却屡次不识好歹,你是否看不起朕?”
“贫僧不敢。”道衍不明白自己哪一点惹恼了朱元璋,让他说翻脸就翻脸。
“既然不敢,就速领旨去天界寺报备。”朱元璋当即命人将道衍送到天界寺,但并没有授予他具体的僧职,连僧录司一个不入流的小官都不算。
这厢马秀英听闻道衍被朱元璋莫名其妙地遣出宫,心情顿时不好了。恰逢逊影回禀朱元璋处死宫人若干,罪名则是非议皇后。
“又在非议我什么?”马秀英柳眉倒竖,想不到郭惠都死了,这些流言还不平息。
逊影疑惑道:“奴婢并未听到什么流言,倒是梁珉告诉奴婢,赵成说有人非议您和道衍大师关系暧昧,故意借着皇上的旨意处死了许多对他不满的宫人。”
“赵成!”马秀英凤眼微眯,对于宫人的拉帮结派她早有耳闻,这种事情无法遏制。因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权利斗争,甚至她还将梁珉提拔起来防止赵成坐大。两人斗归斗,拿她做文章牵连到道衍她就不能容忍了。
她承认自己对道衍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情,道衍为她出家为她进宫,就算是个木头也能被感动,何况她不是木头人。但她自从嫁给朱元璋便谨守礼法,从未做过对不起朱元璋的事。这次见了道衍,两人也是以大夫和病患的身份相处,言行举止皆不曾逾越礼法的界限。可恨这些人还要拿他们说事,连她心底的一丝慰藉都要夺走。
“去告诉皇上一声,得空了过坤宁宫一趟。”
朱元璋听闻马秀英请他去坤宁宫,眉头微皱,猜测马秀英是为道衍一事,故意置之不理,直到马秀英又派人请了两次,他才不耐烦地迈进坤宁宫。
马秀英紧紧盯着赵成,赵成哪敢和她对视,低头做出一副老实的模样。
马秀英冷哼一声,“听说皇上让大总管处死了一批宫人,按律后宫诸事皆应通知本宫一声,大总管处置宫人为何没有知会本宫?”
“这……”赵成支吾,马秀英已经很久没有处理后宫事物,这样问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朱元璋为赵成解围,“朕不愿让这些小事影响你的病情。”
“多些皇上体谅。”马秀英说道:“妾身有疾无法掌六宫,但大总管也应该知会李贤妃,好让宫录司备案。”
马秀英是依着宫中规矩论事,朱元璋不好说什么,遂对赵成吩咐道:“你一会把此事禀告给李贤妃。”
“奴才遵旨。”
赵成心想这下马秀英找不到借口对他发难了,谁知马秀英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些宫人犯了什么罪要让皇上赐死?”
“皇后!”朱元璋不悦,他处死宫人还不是为了维护马秀英的名声,马秀英反而来质问他。
“处置宫人总要师出有名,否则如何彰显律法的公正。”马秀英不看朱元璋,逼问赵成,“大总管,你告诉本宫,那些人犯了什么罪?”
赵成的汗水成串成串往下掉,“他们说,说,皇后娘娘和道衍大师过于亲、亲密……于礼不符……”
马秀英气得咬牙切齿,“于礼不符?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大夫、千千万万的病人,难道大夫为病人治病都是于礼不符?再说道衍大师为本宫治疗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们有何见不得人的亲密行为?”
赵成慌忙解释,“皇后娘娘,奴才从未这样想过,是一些心思龌蹉之辈的想法,所以皇上才要处罚他们。”
“可是本宫听闻有些宫人并不清楚这件事也被你处死了?”
马秀英的眼神如刀,骇得赵成内衫都被汗水湿透,不安地扭动道:“有些人死不认罪,皇后娘娘莫被他们蒙蔽了。”
“看来本宫确实病糊涂了,连这些事都分辨不出来。”马秀英嘴上说着自嘲的话,神色却越来越冷峻。
不等马秀英说出更严厉的话,朱元璋打断道:“你安心养病,这些小事就别操心了。不管那些人有没有非议你,他们对皇家不敬就该处死。”
朱元璋这样一说,马秀英自然不好再揪着这件事不放,气恼地瞪了赵成一眼,问道:“皇上叫道衍大师去天界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