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逊影的耐心哄劝下,马秀英终于吃光一碗粥和一叠小青菜。逊影高兴坏了,一个劲地说道:“主子,您就是要多吃点东西才有力气,才能好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马秀英不住往门口瞧,她的午饭都吃过了,道衍怎么还没出现啊?门口看不到动静,她吩咐逊影把窗户打开。
“外面风大。”逊影有些迟疑,马秀英的身体不能吹风,每次吹风受凉就会咳嗽。
“开一点,换换新鲜空气。”马秀英恨不得能够钻到窗户外去,天天对着一成不变的房屋她觉得自己快发霉了。
逊影见她眼巴巴地望着窗棂,终究依言打开了一道小缝隙。
外面果然如逊影说的风很大,窗户才打开,一股猛烈的寒风就扑过来,打得窗框磕磕响,无形的寒气从任何可以渗透的地方钻进来,室内的温度一下降低了许多。
“这么冷!”马秀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她终日待在温暖的屋子里,不知外面早就变了天。
逊影赶紧把窗户关上,无论马秀英说什么都不肯再打开了。
马秀英百无聊赖,默默计算日子,原来这会已是深秋时节,难怪寒风萧萧。她猛然想起昨日道衍才只着了一件僧袍,连忙吩咐逊影,“给宫里每人添一件御寒的衣服,再给道衍大师做一件棉僧袍。”
这人啊有时真说不得,一说就出现了。马秀英的话音刚落,福顺就在外面禀告道衍大师和诸位太医来了。
逊影不等马秀英发话就出声喊道:“快请道衍大师和太医们进来。”
道衍进来行礼问安,再给马秀英探脉检查身体,一板一眼中规中矩。间或太医也会问询马秀英的病情。
马秀英一改之前的焦急神色,平静而端庄地回答着众人的问题。
旁边的医童疾笔如飞,马秀英和太医的交谈他都要记录在案,并要把马秀英的病况归档太医监,以供太医们查阅治疗。
问诊答辩进行了半个时辰,今日的治疗流程才算结束。众人起身告辞,逊影说道:“道衍大师请留步,你给皇后娘娘做的法事如何了?”
这就不在太医的范畴了,也没人有兴趣听这些事情,相继离开。
等屋子里只有道衍和逊影,马秀英挺直的肩膀顿时垮下来,慵懒地靠在床头,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道衍。
道衍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垂下眸子,以拳抵唇咳嗽一声。
他刚要向马秀英禀告法事内容,马秀英就抢先说道:“你也生病了吗?这冷的天你多穿点衣服啊。”
逊影插嘴道:“主子刚吩咐宫人给大师制作一件棉僧袍,大师若是还缺什么就告诉奴婢。”
“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道衍被这主仆二人的热情态度整得十分尴尬,都不会说话了。
马秀英可没心情听什么法事经过,催促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如何救出沈万三一家了吧?他们如今安全出海了没有?”
这件事道衍正要告诉马秀英,他担心沈万三用懿旨出海的事会牵连到马秀英。福建官府如果把马秀英下懿旨遣人出海的事禀告朝廷,朱元璋肯定会来问马秀英究竟,须得早点想出办法应对朱元璋的审问。
马秀英和逊影知晓朱元璋竟然真派人去寻找道衍,不由大呼侥幸,幸亏派去的人没和沈万三他们撞上。
听到道衍最后不得不把懿旨给沈万三,马秀英当即对面带愧色的道衍说道:“你不必担心,我写那道懿旨就是为了帮助他们出海,若他们能顺利逃脱也不枉费你我的苦心。皇上那边我自有办法解释,你只要一口咬定懿旨是我亲手交给你的,派人出海寻找药材也是我的命令就行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安排了。但是道衍依然抬起头坚定地看着马秀英,说道:“如果这事不好向皇上交代,皇后娘娘就说是贫僧自作主张,无论如何贫僧也不愿此事牵连到皇后娘娘,愿意一力承担责任。”
看着这两人抢着顶罪,逊影安慰道:“主子、大师您俩别急,或许皇上不一定知晓此事呢。”
道衍和马秀英相视一眼,但愿如此。可是心里都明白,如果官府获悉了马秀英的懿旨绝对会上报朝廷,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因为马秀英的旨意在宫内可以不经朱元璋审阅,出宫那是一定要经过朱元璋甚至中书省批阅,包括朱元璋的旨意也是如此,而且无论是皇上的旨意还是皇后的旨意,都要记录在案以供将来对证查阅。
此时福建官员的一封奏折就放在胡惟庸的面前,作为皇帝下面的最高行政官,辅佐皇帝总理百政的胡丞相有权先审阅任何奏折。他像是饥饿的狼闻到血腥味一般,眼里闪着兴奋地光芒。放下手中的奏折他又拿起云南官员发来的一道奏折,自言自语地说道:“好个铁树开花,原来如此。”
一封福建官员上奏马秀英颁懿旨遣人出海的奏折已经够让胡惟庸激动了,他总理中书省,知道马秀英的懿旨根本就没经中书省核实,嘿嘿,私传旨意可是大罪。
恰巧云南官员上奏犯人沈万三在流放途中病故的奏折也送到胡惟庸面前,胡惟庸一直都清楚马秀英和沈万三交好。这边沈万三病故,那边马秀英遣人出海寻找药材,而负责找药材的道衍和尚一个月时间从西北跑到南方,怎么看都不是巧合。
胡惟庸脑袋一转就猜想一定是沈万三假死脱身,马秀英再派道衍悄悄送沈万三出海。私放犯人、私传旨意哪一条都是大罪,两罪加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