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英在朱元璋这里征得同意,转身又去了东宫。
常美荣听闻马秀英去而复还,连忙迎出来,虽然面色平静如常,但是急切的语气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母后,父皇那边没事吧?”
马秀英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没事,你父皇今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我就过来跟你们小两口一起用晚膳。”
常美荣稳住心神,吩咐人去御膳房通知加餐。
案几上摆着一碟水晶桂花糕,晶莹剔透,看着十分可口。常美荣说道:“母后若是饿了,先吃点桂花糕垫垫底,这是碽妃娘娘送来的,油润不腻,入口不涩,太子很喜欢。”
“碽妃倒是爱做这些小玩意。”马秀英轻笑一声,捻了一块放进嘴里,香甜的味道马上充斥口腔。
常美荣道:“碽妃娘娘每个月都会差人给太子送点心。”
“她是把太子当亲生儿子对待,说起来当年没她救助,我和太子差点出事呢……”马秀英简单地说了一下当初李碽儿舍身救他们母子的事情。
常美荣立刻说道:“改日臣媳亲自去谢谢碽妃娘娘。”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饶是马秀英问心无愧,可要向儿子、儿媳伸手要钱还是有些惭愧,慈祥地看着常美荣,犹豫了片刻不知如何开口。
“母后有事尽管吩咐。”常美荣平静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她现在还对马秀英说有人要害太子的事心有余悸呢。
马秀英脸色微红,“刚才皇上给我说起国子监的事情,国子监已有数千太学生,朝廷也会贴补他们的生活,但是他们的家眷就无人顾及,故而我想筹备一笔专款用来照顾太学生的家眷。无奈国库紧张……我想先挪用太子大婚的贺礼,待以后国库充盈了,我再给你们补上,你可别怪我啊。”
“母后说的什么话,朝廷有事,臣媳和太子责无旁贷,能尽绵薄之力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怪母后。”常美荣放下心来,马上吩咐总管去拿贺礼名单,又说道:“臣媳想给娘家写封家书,若是母亲和大哥知道母后的义举,一定会大力支持。”
马秀英看常美荣没有半点不舍,反而还要让常府捐助,十分高兴,“你和太子能心系朝廷,皇上和我都很欣慰。你娘家就别叨扰了,开平王妃难得清静几天。”
常美荣腼腆地笑笑,“母亲如今吃斋念佛,若是这等行善积德的好事不让她知晓,只怕她要生气呢。”
马秀英知道常美荣是要为娘家争面子,遂应道:“如今王府靠你大哥支撑着,可不准破费太多。皇上那边我会告知的,也不能让那些太学生忘了王府的恩德。”
常美荣不好意思低下头,“臣媳知道瞒不过母后。”
马秀英说道:“我就喜欢你这直爽的性子,想做就做,不必遮遮掩掩。不过宫中不是每个人都坦坦荡荡,你得防着一些不安分的人做的小动作。我让太子把贺礼捐出来不仅是为了照顾太学生家眷,更是为了巩固圣心,皇上心中有太子,便谁也动摇不了太子的地位。”
常美荣立刻抬起头,正襟危坐。
马秀英继续教导,“我本来不想给你说宫中的腌脏事,可是有人都把主意打到太子头上,我也就不得不说了。从古至今,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这些斗争往往充满了丑陋的激情和不能实现的希望。战场是将士厮杀的地方,朝堂是官员角逐的地方,后宫就是女人算计的地方。不要以为战场才能置人死地,你父皇曾经说过文人一张嘴胜过武将一把刀。我想告诉你,女人的算计有时比文人还厉害,杀人不见血还让你喊不出痛。人人都渴望权力,后宫的女人也不例外,她们或是为自己谋划,或是为子女铺路,若是正常的竞争倒还罢了,偏生有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成穆贵妃就曾经被人下药流掉孩子,终身不孕……”
常美荣听得目瞪口呆,她出身武将家庭,一直被常遇春灌输杀伐果断的观念,加上常遇春没有纳妾,内宅不存在嫡庶之争,所以她从未想过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会比战场厮杀更激烈。
十五六岁的年纪还只是个孩子啊,可是马秀英不得不狠下心对这个脸色苍白的女孩说道:“太子身体不好,出生就备受我和皇上的关注,所以一直以来没人敢打太子的主意,可是皇上登基后忙于朝政,我又管理着后宫,难免对太子有所疏忽。加上现在皇子众多,就有些不长眼的人把心思动到太子身上。太子性格仁厚纯善,不知人心叵测,我也不愿让这些事脏了他的眼,污了他的耳,只能让你操心了。”
常美荣心中有点不舒服,马秀英不愿脏了太子的眼,就能污了她的耳,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娘啊。若是自己的娘亲,一定会把她保护得非常安全,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马秀英牵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别埋怨母后,母后并不是让你去算计谁,只是让你多点警惕性。我并不希望你整天陷在勾心斗角中,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大的事情母后会为你担当,一些不上台面的手段得你自己防着。有些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常美荣心情好受了一点,敛衽道:“臣媳明白了。”
马秀英再三叮嘱,“借着这次捐献贺礼的事情,你好好清理东宫,不安分的人都别留,外面的食物不要拿进宫中。”
常美荣看了看桌上的水晶桂花糕,“那这点心……”
“碽妃到不至于害太子。”马秀英吃过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