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命妇进宫朝贺太子大婚,马秀英依礼先接见了几位一品诰命夫人。
第一位就是开平王妃蓝氏,不知是擦了胭脂的缘故还是女儿嫁给太子的缘故,她的气色较几月前好了许多,走路也不需要人搀扶了。她现在是诰命夫人中品级最高的一位,但她行事反而谨言慎行,对众夫人不卑不亢,对马秀英礼数俱全,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太子的岳母就得意忘形。
越是这样知分寸晓进退的人,越是能获得马秀英的赞赏和尊敬,她把蓝氏叫到跟前,和颜悦色地聊了几句,询问了蓝氏的身体状况和常府的现状就让蓝氏去东宫见常美荣。
蓝氏连忙谢恩,常美荣虽然是她的女儿,嫁给朱标就是皇家的人了,寻常轻易不得相见。她正想寻个理由去看女儿,马秀英就主动安排她去东宫,这份体贴让她感激不尽。尤
其是她去了东宫,常美荣告诉她,马秀英待自己亲如母女,她欣慰得不停流泪,一个劲地劝女儿要好好孝敬公婆,好好对待太子,不要和太子良娣争风吃醋,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众夫人见马秀英对蓝氏非常亲厚都十分眼红,常遇春虽然去了,可是常家还有太子妃啊,有太子妃的照拂,常家起码还能昌盛几十年。唉,谁让自己的女儿不是太子妃呢,这份羡慕也只能埋在心底。
李善长的夫人见蓝氏都去东宫见女儿了,忍不住请求道:“求皇后娘娘恩准臣妇见一见李美人。她进宫前从未出过府,臣妇怕她不懂规矩得罪贵人。”
按说李美人品级随意见外妇,不过马秀英一向觉得规矩不如情义重,况且又是喜庆日子,遂同意了李夫人的请求。但考虑到李善长、李美人和郭惠私下的勾当,她特意嘱咐逊影“陪同”李夫人去景阳宫。
李夫人心情十分紧张,她受李善长的嘱咐要私下转告惠妃、李美人几句话,身边跟着个皇后的心腹如何张口,她劝了几次逊影不用相陪,逊影依然雷打不动地跟在身旁。
进了景阳宫,依礼先见惠妃再见李美人,李夫人一边行礼一边使眼色。
“逊影,听说命妇都来朝贺太子婚礼,可惜本宫坐月子不能参加,你给本宫说说那边的热闹吧。”郭惠心领神会,故意留下逊影答话,让郭霞带李夫人去偏殿见李美人。
逊影暗暗着急,却不敢不服从郭惠的命令,心不在焉地说了一气,眼睛不住往偏殿瞟,可惜隔了一堵墙,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足足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李夫人才从偏殿出来,逊影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而郭惠也没了和逊影周旋的心情,言笑晏晏的嘴脸立刻变得冷冷淡淡,挥挥手就让两人离去。
李美人随后从偏殿来给郭惠请安。
众人心知肚明,这是要谈正事了,喝退一干宫人后,郭惠率先问道:“韩国公有什么话转告?”
李美人习惯了郭惠的盛气凌人,平静地答道:“韩国公叫娘娘安心养身子,不要多想。”
郭惠疾言厉叱:“本宫如何能安心!同样是皇上的儿子,她的儿子大婚普天同庆,本宫的儿子皇上不闻不问,气煞本宫了!”
“正是因为太子大婚,群臣现在都在关注后宫宫闱,所以韩国公叫娘娘不要轻举妄动。”
“皇后已经有了察觉,本宫还敢动吗?”郭惠冷笑一声,“本宫警告你,本宫要是有个闪失,你和李善长一个都跑不了。”
李美人皱起眉,“娘娘何必威胁臣妾,外有韩国公,内有娘娘,臣妾不过是个传唤人而已。”
“所以你就在旁边看本宫的笑话?”郭惠语气十分不善,隐隐有就要发怒的趋势。
李美人觉得郭惠已经疯魔了,心中暗骂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嘴上恭敬地说道:“臣妾不敢,臣妾与娘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明白就好。”郭惠悻悻地喘了口气,问道:“你可告诉李夫人,皇后已经知道了郭霞和韩国公私下接触的事情?”
“李夫人说回去就转告韩国公。不知娘娘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李美人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她猜测马秀英身边一定有郭惠的人,否则郭惠不可能知晓马秀英的一举一动。
郭惠训斥道:“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询问,本宫马上要出月子了,皇上再来你这儿,你记得请他到正殿来。”
“是,臣妾前几次已经劝过皇上。”李美人愈发鄙视郭惠,想要自己帮忙固宠却连个好脸色都不肯给,这样的女人谁会真心相助。
且说逊影带着李夫人返回,宴席已经开始了。马秀英居中,下面左右两侧是蓝氏和常美荣。
李夫人看到自己的位置只在第二席,脸上立刻闪过一道阴霾,以前她从来都是坐在第一席,诰命夫人一向以席位的排列彰显身份,很明显她的第一尊贵夫人的地位已经被蓝氏取代了,谁让蓝氏自身是开平王妃,女儿又是太子妃呢。
等李夫人入了席,逊影就回到马秀英身边侯立。
马秀英挑眉望了一眼,逊影微不可查地摇摇头,马秀英便知逊影什么都没打探到。但李夫人刻意求旨相见李美人肯定是有事商量,一想到这些人处心积虑对付自己,马秀英就来气。她看向李夫人,李夫人正忍着气坐下,美食放在面前如同嚼蜡。
马秀英勾了勾嘴角,其实太子妃位不必设在下面,可以设在皇后席位的旁侧,这样第一席位就能像往常一样设置两个位置,马秀英是故意让人把太子妃位设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