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唁了常遇春,自然要谈到常美荣出嫁的事。常府的人一脸忐忑,都不知道朱元璋打算让太子婚礼照期举行还是延后,更或者是取消婚礼。
“常氏百日之内出嫁,原定婚期不变,太子以女婿身份为开平王守孝三月。”马秀英解释道:“皇上希望用喜庆之事的祥瑞冲洗掉开平王去世带来的晦气,也让你们能早日从悲痛中走出来。”
众人听说婚礼不变皆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常茂明显放松下来,他就怕朱元璋取消婚礼,常遇春已经病逝,如果再失去太子妃这个外戚关系,常府就真的落败了。
“只是委屈你了,遇上这样的事……”马秀英怜惜地看着常美荣,常遇春肯定不会把她当政治工具,但是她的兄长就难说了。
“母后,臣媳的爹真的走了吗?”常美荣扑进马秀英怀里,泣不成声,至今她都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马秀英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孩子,别难过,你没有爹还有母后、父皇和太子。母后会像你娘一样照顾你,皇上也会像你爹一样疼爱你。”
“母后!”常美荣失声痛哭,很快就把马秀英胸前的衣服浸湿。
马秀英也不生气,拥着她又对常茂叮嘱道:“以后府里就靠你支撑了,你要照顾好王妃和弟妹,尤其是今后要厚德载物、怀瑾握瑜,莫要坠了你爹的名声。”
常茂哽咽道:“谢皇后娘娘教诲,微臣谨记在心。”
马秀英在常府陪了蓝氏半天。蓝氏精神恍惚,府里事务皆是常茂和常美荣操办,常茂负责陪祭前来吊唁的客人,常美荣则处理内府琐事。看到常美荣井井有条地打理中馈,马秀英暗自点头,到底是将门虎女,遭逢剧变仍能临危不乱。
第三日,常遇春的尸身由蓝玉运回京城,朱元璋亲至常府祭奠。与常遇春交好的徐达、李文忠等人纷纷上书请求回京参加葬礼,朱元璋准奏,择七日后下葬钟山。在此期间,民间不准婚嫁庆寿,官员须戒斋食素。
到了常遇春下葬的这天,一大早朱元璋就带着朱标和群臣出奠葬礼。
马秀英欲把蓝氏接来宫中安抚,蓝氏执意要为常遇春出殡,马秀英只得由她去,派了个太医随时照顾她的身体。
因朱元璋昏厥吐血的事,皇宫这阵子特别安静,宫女太监不敢大声言谈,妃嫔也各自呆在寝宫稀少走动。
老天爷似乎都在缅怀常遇春这位英年早逝的英雄,连着下了几天毛毛细雨,随风飘摇,凄凄沥沥,潇潇瑟瑟,平添几分凄凉。
“天气转凉,主子该添衣服了。”逊影给马秀英找出几件比甲。
马秀英选了一件素色的比甲套在褙子外。
白菱问道:“主子脸色略暗,擦点胭脂吗?”
马秀英清浅一笑,“本宫不擦脂涂粉就不能见人了吗?”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把白菱吓得伏地求饶,“主子容颜依旧,不擦胭脂也很好看,是奴婢说错话了,请主子责罚。”
马秀英怔了怔,自己有那么吓人吗,以前常和这几个丫头逗趣,也没见他们忐忑不安,今天不过随便说了一句,白菱怎得如此惶恐。
逊影皱眉道:“主子和你开玩笑,你都看不出来?好好的请什么罪?”
白菱回过神,勉强笑道:“这几天主子都绷着脸,突然和奴婢开玩笑,奴婢没有反应过来……”
“下去吧。”马秀英兴致全无,没有心情再听白菱解释。她抚摸着脸庞对镜端详,自己真的老了吗,老得连身边的宫人都看不过去,要提醒自己化妆?可不是,镜子里的那个女人肌肤蜡黄、眼角松弛,纵使神态端庄高雅却无法掩盖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和鬓间的银丝。
她忍不住苦笑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看来本宫确实老了。”
逊影连忙安慰,“主子不老,主子还年轻着呢。”
“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我都快四十了,还谈何年轻?”
逊影小声嘀咕,“奴婢说的是真心话,主子可比开平王妃年轻多了。”
马秀英嗔道:“你拿我和一个丧夫的女人比,你怎不拿我和那些新进的秀女比?”
逊影半真半假地说道:“那些女人哪有主子耐看,过不了两年皇上就忘却了,可皇上从没有忽视主子。”
想起那些新进宫的秀女,马秀英问道:“李美人最近可安分?”
“李美人不常出景阳宫,具体情况奴婢不知道,不过听说每次侍寝,皇上都会叫她唱歌。为此惠妃还发过脾气,说是李美人吵着了她,说来也奇怪,既然惠妃不喜欢她,为什么还把她留在景阳宫?”
“这后宫的妃子,惠妃会喜欢谁?”马秀英淡淡一笑,“她们宫里的事你别掺和,只要盯着出入景阳宫的人。”她低声把前几天郭霞与李善长私下接触的事情告诉逊影。
逊影恍然大悟,“难怪惠妃要留李美人在景阳宫,原来她们是一丘之貉。”
“狼狈为奸也好,一丘之貉也好,只要有人敢与外臣私下勾结,一律抓起来审问。”马秀英森冷地说道。既然李善长和郭惠几次三番对她不利,她也要抓住机会绊倒这两人。
奇怪的是自那次郭霞私见李善长以后,郭惠和李善长都没有动静了,一个老老实实呆在景阳宫待产,一个无诏从不踏入后宫,也不见两人的心腹私下接触。
八月中旬,郭惠顺利产下一个皇子,朱元璋赐名椿,虽然是个皇子,然而对朱元璋来说儿子已经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