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非常勤政,纵使年假未结束,他还是经常召集一些重要官员商议政事,他自己无所谓,可苦了下面的臣子,有些臣子过年都不敢离京,就等着他随时召见呢。
待朱元璋处理完政事回宫,马秀英就对他说起朱棣的请求。
朱元璋哈哈大笑,“朕准了!这孩子肖朕,性格刚强,做事果敢。他既然有心进军营锻炼,朕就让他去火器营呆一阵子,反正他在学问上也没有什么进展。”
火器营是京城禁卫军中三大营之一,是专门掌管、研发火器的一支特殊部队。
马秀英担忧道:“你让棣儿去接触这些一不小心就会走火爆炸的火器,会不会太危险了?”
朱元璋说道:“你以前就给朕说过,热兵器会逐渐取代冷兵器。朕这些年也愈发觉得这些火器比刀剑厉害数倍,现在匠作营制造的火炮射程能达近千米,比任何攻城器械都犀利。这些东西还是交给自家人放心。”
马秀英知道朱元璋这是打算将来让朱棣掌控火器营了,笑了笑,转而说到想把朱樉和朱棡也丢进军营锻炼的事情。
朱元璋皱眉道:“他俩不是习武的料子,还是留在宫中修养德行吧。”
对这两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朱元璋也感到头痛。但朱樉和朱棡是嫡皇子,哪能和朱棣这个庶子相提而论。毕竟后宫妃嫔给他生的庶子、庶女多不胜数,而马秀英生的嫡子只有这么三个,向来注重正统的他是不愿让自己的正统血脉受到任何伤害的。
马秀英坚持道:“皇上总说妾身慈母多败儿,如今妾身欲纠正他们的恶习,您却舍不得了。他们不如太子好学,也不像棣儿能吃苦,才更应该多加锻炼啊。”
朱元璋怔了怔,失笑道:“依你,依你,到时候他们哭鼻子你别心疼就好。”
马秀英叹气,“妾身现在就心疼,但妾身每每想到他们的恶习是因为妾身疏于管教所致就自责不已。妾身狠不下心只能交给外人管教,避免他们成年以后凶暴傲慢,丢失皇家仪颜。”
朱元璋感慨道:“古有孟母三迁、岳母刺字,今有皇后拘子,你也算一个贤母了。希望樉儿、棡儿将来能体谅你的苦心。”
马秀英苦笑了一下,“两个孩子离去的时候垂头丧气,只怕这会指不定怎样怨妾身呢。”
“他们敢!”朱元璋虎目圆睁,吩咐随侍,“去把二皇子、三皇子叫来。”
马秀英急忙问道:“您要做什么?”
朱元璋理所当然地说道:“他们不虚心接受你的教诲,还敢做脸色给你看,朕要好好教训这两个顽子。”
“妾身就是这么一说。”马秀英顿时紧张了,她教训儿子的时候不觉得,看到朱元璋要教训儿子就心疼。
朱樉和朱棡被带到坤宁宫,朱标闻讯也赶来,三个孩子忐忑不安地上前行礼。
朱元璋端起严父的架子,厉声训斥道:“明日|你们两个就和棣儿去军营锻炼,不许仗着皇子身份为难将士,不许好逸恶劳欺负他人,若是让朕知道你们敢不服从军令,朕饶不了你们!这是朕的决定,你们是不是还不服气?”
朱樉和朱棡差点吓哭,齐齐跪在地上不停认错。
朱标跟着下跪求情。
“你起来。”朱元璋对朱标叹道:“朕的这些孩子中,就你最懂事,他们几个,唉……”
朱标不肯起身,哽咽道:“是儿臣没有教导好弟弟,儿臣有错,愿和弟弟一同接受父皇的处罚。”
马秀英看到三个儿子像受惊的鹌鹑浑身颤抖,心疼得不得了,早把教育儿子的想法抛到脑后,劝说道:“皇上,您已教训过他们,他们也知道错了,就让他们起来吧。过年过节的,别为这些事不开心。”
朱元璋见三人红着眼圈、惶恐失措的样子,心下亦是不忍,缓和了语气叫三人起身。
马秀英把三个孩子抱住,轻言细语地安慰道:“别怕,别怕,父皇是为你们好。”
得了安慰的朱樉和朱棡愈发觉得委屈,眼泪唰唰地往下流,只是惧于朱元璋在旁,不敢放声痛哭。
马秀英心都绞碎了,跟着儿子小声泣饮。霎时殿里愁云惨淡,过年的喜悦气氛荡然无存。
朱元璋舍得儿子哭可舍不得马秀英哭,咳嗽了一声,“朕也没说什么,你们这是作甚?”
马秀英似嗔似怨地瞪了他一眼,“皇上就不能说话温和点,孩子们还小。”
朱元璋仰天长叹,“朕帮你教育儿子还落不到好,真是慈母多败儿啊!”
马秀英被说得不好意思,擦掉眼泪,拍拍儿子们的后背,“去了军营好好听将士的话,不要让母后担心。”
朱樉和朱棡听到“军营”两字,身体又是一颤,流泪不止。
朱元璋气得一拍扶手,“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你们做这女儿姿态丢不丢人?”
“皇上,”马秀英挡在儿子身前,冲朱元璋喊道:“他们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我们身边,这次要去军营锻炼,孩子们肯定会舍不得,难道您就舍得?”
朱元璋气得抓狂,明明是马秀英要把儿子送去军营,这会倒变成他的不是,女人真是不讲理。
逊影见殿里气氛尴尬,连忙呈上几盆清水和帛巾,趁着朱元璋不注意对马秀英挤眉弄眼。
马秀英回过神来,注意到朱元璋气急败坏的模样,顿感愧疚,低眉敛眼地说道:“皇上息怒,妾身和孩子们分别在即,难免有些心慌意乱,失了仪态。”
朱元璋是个吃软不吃硬